“嗯。”他点点头，与平时一样径直走进电梯。

“顾先生不和王先生一起过年吗？”物业保安随口问了一句，“今天王先生拎着行李走的时候还提前祝了我们新年快乐，说是年后才会回来了。”

“嗯？”顾谨名仓促地回头。

电梯门关了。

他惴惴不安地打开房门。

熟悉的钥匙包被随手扔在柜子上，王羲和的鞋正如以往每次回家一般摆放得乱七八糟，进门的一切就像王羲和只是在家里睡觉的样子。

应该只是个玩笑。

王羲和肯定是太闷了，才会想着联合楼下的保安一起整蛊自己，看看自己什么反应。

一定是这样的。

顾谨名慢慢地打开客厅的灯，缓慢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他安慰自己，自己不自觉的心跳不过只是怕这场捉迷藏的游戏提前揭晓结局，王羲和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藏着，等着自己焦急地找到了以后再哈哈大笑。

但如果王羲和真的不在家里，他又该怎么上哪儿找呢？

顾谨名回到卧室，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柜子。

柜子里的东西看起来没怎么少，自己陪王羲和买的衣服都在，王羲和闲得无聊上网买了却一次没穿的情侣衫也在，还有两个人一起买的西装、礼服、袖扣。衣柜里看起来依旧满满当当，充满了两个人的生活痕迹。

除了角落的大箱子。

王羲和搬到新房子住的时候，也不过就带了那一个大箱子。里面装了他之前买的一大堆卫衣和球鞋，只是顾谨名第一天开始就给他买齐了喜欢的全套。

王羲和跟顾谨名说过，虽然这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旧了，但他对那些陪伴他多年的衣服裤子都有感情了，不如干脆把这个箱子放进柜子里，以后万一有个啥天灾人祸的，带上还能保全他的基本生存。

顾谨名没有反对，想着哪天拐上王羲和出门旅游，也算方便了他准备惊喜。

那时候的顾谨名还没想到，婚后第一次动用这个箱子的，会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羲和。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认命，只是把签证资料放回了书房。

书房里的电脑主机依然传出风扇的响声，不过大概只是开的人忘记关上，外壳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充满了冬天的气息。

顾谨名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摇了摇鼠标。

电脑上，硕大的查询界面亮了起来。

“分居多久算自动离婚？”

下面琳琅满目的答案跳进顾谨名的眼睛，他没敢仔细看明白，就挥动着鼠标，迅速关上了页面。

鼠标垫下压着的纸片飘落。

一团划掉的乱码横线后，只留一句，“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顾谨名不太知道王羲和究竟知道了哪一部分，只是看见了自己岳父的联系方式，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早先知道了卢仁背后的买家是谁，准备旅游的时候就找个氛围好的地方，把真相全盘托出。只是自己准备得如此周全，想方设法地算着如何让王羲和开心地接受往事的纠缠，却怎么却没算到，王羲和也查得这么快，甚至比他准备的坦白进行得还要决绝。

他沉默地攥着纸片，走出了房间。

他从来没认真看过王羲和写字，也从来没发现，其实王羲和的字写得挺好看的。清晰，明朗，就像王羲和平日里看人的眼睛一样，可以读出一切信息和情绪。

这几天忙起来，自己还没怎么认真看过王羲和的朋友圈，只是刷到了就点个赞。他打开朋友圈，往日里总每时每刻发送着朋友圈的王羲和好像彻底沉寂了。

永远开放着只看一人的顾谨名等了许久，却没能等来一条新消息。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没有被屏蔽。

他拿起手机，拨打起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一段一段的钢琴曲后，全是不在服务区的结局。

大概是铁了心不想让自己找到的，连电话都拉黑了。

顾谨名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人群。

八点没到，小区里还是万家灯火和乐融融的景象。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年轻的情侣挽手在小区门前的街心花园散步，老人跟着学步的孩子满小区喂食，还有下了补习班的学生，三三俩俩嬉笑着走过，偶尔说几句脏话，声音大到整栋楼都能听见，却也没什么怒气。

存在着欺骗和隐瞒的婚姻，承担责任也是应得的报应。

顾谨名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王羲和现在身在何处，是还在这座城市里找朋友躲着，还是一个人随便跑去了陌生的城市散心。

他只能笃定，因为自己前几天拿走了两个人的签证，所以自己暂且还能共享和王羲和相同的这一片天空。

顾谨名低垂着头。

冷战、分居、离婚……

难道这就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结局吗？

顾谨名不相信。

二十分钟后，他收拾好心情，拨通了纸条上，自己岳父的电话——

“喂，爸，我遇上了点麻烦，可能需要您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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