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踏白一听，来了兴致：“果真能做成吗？”

萧喜之摇摇头：“不适合。虽能做成，但口感不佳。大米，果然还是老老实实蒸熟了，热乎乎地吃下肚最可口。”

江踏白感慨地点了点头。她想起自己有一回为花家办事，忙得昏天黑地，整整三天几乎顿顿都是冷茶就馒头，最后事情尘埃落定之时，累到几乎虚脱的她坐在扬州的临江小酒馆里。那是个冬日，点了一碗大米饭，就着几样江南小菜入口。那一顿，真是满汉全席都不换的美味，暖到了心里。

“还有这酒‘逍遥游’，说来奇怪，越红草加入水中，没什么味道。但加入酒里，却有奇特风味，”萧喜之娓娓道来，“刚酿成这酒的时候，分给逍遥门众人品尝，许多人都说喝不习惯，差点就舍弃它了。”

“好险，差点我就无缘这等好酒了，”江踏白忙道，“我倒是觉得这个风味挺不错。”

“是呀，但喝不惯的人更多。那时候，就是潇之坚持把这酒留下，大家喝着喝着慢慢习惯，才品出了它的好味道来。所以，到底是不适合，还是不适应，得仔细区分了再做决定。才不会……舍了不该舍的，留了不该留的。”

这番话听在江踏白耳中，已然不只是萧喜之的酿酒心得了。又或许，萧喜之从一开始讲的，就不只是酿酒呢？

“你是萧潇之委托的说客吗？”江踏白露出一抹淡笑，“他说他讲不来的话，逍遥门自有人会讲。”

“说客？”萧喜之闻言也笑了，“你有什么需我来游说的吗？”

话点到此，江踏白心中已通透了大半，此时再去回想未央宫里那一团乱麻，心里竟平静了许多。她举起那小巧的白玉酒杯道：“有，唯酒而已。”

萧喜之与她轻轻碰杯，两人将酒喝了个尽兴，真正是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过去因为她是鹿手侠，不能轻易饮醉，就算再放肆，也给自己预设了个底线。后来她成了未央宫宫主……莫说饮醉，连酒都少碰许多。如今她身在这逍遥门，终于可以将一切都放下，痛痛快快地喝一回。

醉了，眼前是一片星星点点的陆离世界，心中是迷迷糊糊却干干净净的纯粹。

萧喜之见她醉了，自己房里又容不下她与花折葵两人，便打算将她一路扶去客房好生休息一番。只是她才刚扶她出了“平乐舍”，就见到自家八师弟一身红衣而来。

“潇之？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特意来接她的，”萧潇之微笑道，“不劳烦五师姐了，交给我吧。”

“还有那个睡着的小姑娘？”

“那位花家小姐，请五师姐代为收留她吧。”

“萧潇之？”尽管醉了，她依旧认得此时搀扶自己的人是谁。只是这会儿更没心没肺些，想说什么便说了，“你穿红色真不好看。”

谁想萧潇之会大方笑道：“嗯，的确难看。踏白，你更适合。”

“可我不喜欢，”她大声宣布道，“我阿，更喜欢鹿手侠的衣服。”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说得好像你认识我很久似的。”她嘟囔道。

萧潇之脚步一顿，笑着回应：“我虽未认识你很久，与你却是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她闻言大笑起来，“你……哈哈，真不适合说这种话。”

“你与他聊得开心，想必转眼便把我忘了。”

“你说五师姐吗？”她开心地笑道，“真的，我好喜欢你们五师姐。”

“我呢？”萧潇之扶着她，离她这样近，像是欺负她酒醉似的，此时附耳轻轻问道，“你也喜欢我吗？”

她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也喜欢！”

萧潇之脚步停了下来，黑眸幽深地盯着她看，慢条斯理地捧着她迷醉的面庞：“是那种……就算现在亲你，也不介意的喜欢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