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踏白悠悠转醒时,发现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仔细一辨认,屋内虽昏暗,却仍可看出此处的富丽堂皇。此时窗外隐隐透出微光,天色已亮,漫长的一夜终于熬到了头。这一觉让她连夜奔波的疲惫得以缓解,久旱逢甘霖一般,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可她心情并不轻松,她还记得昏迷前所发生的事,十几个紫衣人围攻她,最后是花折葵出现解救了她。她记得……紫衣人要带她们来见幕后主使,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主子”,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想到这里,四下张望,寻找花折葵的身影,却见不到人。
不,别说花折葵了,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折葵,你在哪里?”她喊了一声,无人应答,只得起身到透着微光的窗边去看。可这一去她发现,窗子根本打不开,一旁的房门也自外头落了锁,根本推不开。
她心生不安,习惯性要去摸麒麟剑来破门,但却发现剑并不在自己身边。
她听到屋外头似乎有动静,便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往外探看。这一看,她大惊失色地后退了好几步。
从她所在的地方看过去,正巧可以看到长乐宫主殿的一隅。
也就是说,她现在就在皇宫里,就在太后当时召见女眷们的长乐宫中。
屋内突然起了开锁之声,她连忙回到床上,背对着门的方向躺下。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人坐到了她的床边,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放在她的黑发上。江踏白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转过身坐了起来:“折葵,你……你没事吧?”
她没有判断错,来的人的确就是花折葵。花折葵仍穿着入宫时的盛装,此时表情却有些憔悴。见江踏白醒了,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失落与淡淡责备:“你才睡了一个多时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呀?”
“我们为什么会在皇宫?”江踏白道。
“因为……”花折葵只说了两个字便摇了摇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来。”花折葵突然解下自己腰间的宝蓝色香囊,递给江踏白要她系上。
江踏白疑惑地皱起了眉:“这枚不是太后赐我的那枚吧?我记得不是这个颜色。”
“嗯,不是,”花折葵道,“是太后后来看到了,另外给我换的。”
“换?”江踏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花折葵却只是笑笑:“踏白你闻闻,是栀子花香味的,可好闻了。”
江踏白不解其意,只将香囊抓在手中,才要细问,谁知屋外来人了。
“二位花家小姐,太后娘娘有请。”声音又细又尖,是宫里的太监。
江踏白看着自己一身鹿手侠的劲装,细细揣摩着传话太监话中的“花家小姐”四字。霎时,拨云见月一般,她大胆地猜测:“那些紫衣人不是容华的人,是……太后的?”
花折葵点了点头。
“是太后要杀我,为……为了保住容华?”
“不,”花折葵道,“在娘娘看来,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东西。”
“那究竟是……”
“别再问了,娘娘召见,你随我前去就是了,”花折葵挽起她的手,迎向等候在门口的太监,在她二人即将离开屋子的时候,花折葵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踏白,凡事有我。”
江踏白不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罕见花折葵如此严肃,如同那天她带她入宫时一样,花家……究竟有什么没有告诉她的?
她恍惚间想起花闻人曾经告诉她的一件事。
花家有三个秘密。第一个是花折葵的武功,第二个是美人楼,第三个花闻人却一点口风都不愿、也不敢给他透露。
因为他说过:“等你知道第三个秘密时,你就会因它而死。”
江踏白心头忽地一片澄澈明亮,她有预感,在她踏出这间屋子门槛的一刹那,花家的第三个秘密,便在眼前。至于她最后到底会不会因它而死,那就得看那个秘密愿不愿意放过她了。
江踏白将花折葵给的香囊仔细地系在腰间,跟随着花折葵走进了长乐宫的主殿。
晨光熹微,而长乐宫里灯火幽幽,殿内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将她们二人从头到脚吹了个遍,一同吹起的,还有殿内的几重纱帐。两个小宫女立在两旁,仔细地将那些张牙舞爪的纱帐系好。两人穿过纱帐,眼前是一道屏风。屏风旁的宫女微笑着行礼,比划着让她们再往里一步。再往里是一道珍珠垂帘,万不可再前进了,只因隔着垂帘背对着二人站在那儿的,便是当今太后——天子生母曹氏。
两人一见到她,便下跪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折葵平身吧,”太后说道,“来,到里头来坐着。”说罢又遣退了左右,只留一名心腹太监侍候在旁。
花折葵依言入内。只是太后似乎看不到江踏白似的,始终不曾给她任何的指示。江踏白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