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卧房内,帐中窸窣,一只手猛然扯开床幔。披头散发的男人喘着粗气从榻上坐起,他缓慢的转了转眼珠看到了一对龙凤花烛。
无情葬月猛然惊醒,环视四周,焦急的寻找着什么,四周皆是一片死寂的灰色,无情葬月掀开被子往外跑去。
“叮——”
珠玉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无情葬月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晨光熹微,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背对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她挽了妇人的发髻,手里捏着一只耳坠也不戴就只是往耳垂上贴了贴,看模样不合适又放回妆匣内。
玲珑雪霏抬眸望着镜子里的影子,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
“大早上的要往哪儿跑,脚不凉吗?昨晚还没折腾够?”
世界一瞬间明亮起来。
无情葬月呆呆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赤足,抬头正看见玲珑雪霏挑来拣去选了一对耳坠戴上。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把脸埋在双手里,颤抖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天已大亮,日光透过纱帘朦胧的照进房中,无情葬月搓了搓脸,低哑的笑声透过指缝,玲珑雪霏听了心里莫名的难受像绷着一根弦一样。
她随手抓了绵胭脂丢到无情葬月的头上,软趴趴的绵状物从无情葬月的头顶掉下来,玲珑雪霏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这满室狼藉。
“傻站着干嘛,家里乱成这样全是你弄得,拿过来!我还要傅粉呢。”
无情葬月就只是笑,走过去用了水盆把东西漂干净后再放到玲珑雪霏手心。玲珑雪霏扬起下颌又点点头,显然很满意他的识趣。
沾了妆粉往脸上轻轻扑,玲珑雪霏轻抬下颌露出雪白的脖颈,正奇怪无情葬月没动静时,一双手臂才身后探出紧紧搂住了女子的腰,玲珑雪霏瞥见镜中的无情葬月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眼中尽是促狭的笑意。
“怎么这么看着我?哎呀!你干嘛呀!”
玲珑雪霏歪过身子躲开了男人的吻,无情葬月从背后搂着她向女子光滑的颈探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玲珑雪霏不自在的瑟缩了一下肩膀。
又被躲开了。
无情葬月眯起眼,唇角一勾。
“我这正上妆呢,你……啊!哈哈哈……”
无情葬月摇头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她,动手动脚不说还偷偷挠痒痒。赫红与深蓝色的发丝交缠如同结发。窗棂下,两人身影相叠玩闹在一处,玲珑雪霏被无情葬月挠的肚子都有点笑痛了,气得锤了他几下,衣裙上的绣纹挤出一道道褶皱,无情葬月埋下头循着肩颈一路到唇,玲珑雪霏只能弯着腰求饶往镜前躲,可无情葬月揪到了她的小辫子,绕在指间,玲珑雪霏动弹不了,只能任由无情葬月捧着她的脸将她转向自己,吃掉了她唇上的胭脂。
他如愿以偿的吻到了他的妻子,代价是家务活全包。
“你觉得我穿这件蓝色的好看?还是这件杏色的?”
玲珑雪霏怀孕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很多衣裙穿不了了,闷在家里好些日子,她执意要出去透透气,无情葬月陪她逛街买衣服,听到她如此发问,愣了有好长时间。
“问你话呢,想什么呢?”
“都好看。”
玲珑雪霏放下裙子,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无情葬月掏钱把两件裙子都买下,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她。
“只要是你。”
他眼底的水光眨眼即逝,明明话说一半却让人感觉是掏心窝的疼。玲珑雪霏疑心他没说完的话,刚想追问就被打断了。
“还要去看看首饰吗?”
无情葬月面上带笑,眼神却是在恳求着玲珑雪霏,恳求她不要问下去。玲珑雪霏沉默了片刻掐住他的耳朵,道:
“看,怎么不看。看完之后,你给我回去跪搓衣板。”
她不痛快,无情葬月膝盖也别痛快了。
玲珑雪霏心里窝着火,当晚回家没理他,无情葬月自知理亏,收拾东西滚书房睡去了。
结果第二天玲珑雪霏发烧,烧的下不来床。
“烫,不喝。”
玲珑雪霏坨红着一张脸,嘴唇发白都干得裂开了。她奄奄的靠在无情葬月怀里,无情葬月要喂给她水,她推了不肯喝。
“我吹过了,不烫的。”
无情葬月哄道。
玲珑雪霏扭过头不想听他说话,无情葬月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他的手贴在玲珑雪霏发烫的额头上反而感觉冰凉。玲珑雪霏眯着眼昏昏欲睡,听见他说:
“还在生我的气。”
不提还好,一提她睡意全无,玲珑雪霏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笑了。她自以为很凶狠,落在无情葬月眼里就是一副强提精神的虚弱模样。
“不啊,我改变主意了,等孩子出来,你得给孩子洗尿布。”
无情葬月想了想,笑了。
“那样也不错。”
玲珑雪霏就像一拳头挥在了棉花上,生起了闷气。无情葬月看在眼里,含了一口水低头去润她干裂的唇,玲珑雪霏咽下水,语气也软了下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不解风情。”
无情葬月把手轻轻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缓缓道:
“我做过一场梦,梦中,我永远失去了你。”
凤冠碎裂被雪掩埋,冲天大火染红夜空,风吹起凌乱的长发,火舌舔舐褪色的嫁衣。在绝望中自刎的女子,她的血染红了整片雪原成为他永远都无法忘却的梦魇。
玲珑雪霏安静听完,说:
“那只是一场梦。”
无情葬月的眼神晦暗不明,他闭上眼,眉头紧紧一蹙。
“是啊,只是一场梦。”
可玲珑雪霏知道,如果没有无情葬月那一跪她是真的会绝望而死。
“其实……”
“我知道错了。”
无情葬月睁开眼注视着她,眼睛里倒映出一个明亮而清澈的玲珑雪霏。
“别生气了好吗,以后全听你的。”
自家夫君卖起可怜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玲珑雪霏还能怎么办呢?
心一软,她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再有下一次,不好好说话就跪白雪琴去吧。”
无情葬月怪声怪气的说了一声遵命,把玲珑雪霏给逗笑了。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放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他们说着一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语气中带着化不开的欢喜。
四个月后,玲珑雪霏产下一子。
“怎么是个小子啊!”
玲珑雪霏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娃娃,说完这句话就累得睡了过去,只留下孩子他爹哭笑不得地抱着儿子。
“你娘嫌弃你怎么办,爹帮不了你了,要不儿子你委屈一下,穿你娘做的小裙子吧。”
独裁父亲无情葬月一句话就定下了儿子当姑娘养的方针,也不问孩子愿不愿意,不过就算孩子不愿意也抗议无效,小裙子是穿定了。
“盈曦,辛苦你了,谢谢。”
无情葬月附身亲吻妻子汗湿的额头,眼底是缱绻的深情。
“月,盈曦怎么样啊?”
无情葬月抱着孩子来到厅堂,风逍遥和荻花题叶立刻迎了上来。
“她脱力昏过去了,睡醒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风逍遥嘀咕着,注意到了无情葬月怀中的襁褓。
“哎呀,这就是我的小侄儿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