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我去你那拜年啊。”沙玖还在试探恭耕的态度。

“行啊。”听得出对方的小心翼翼，心里好笑。

恭汀吃完面，又黏黏糊糊蹭到恭耕身边。

“挂了啊，我陪我弟打游戏去。”恭耕逗小猫似的勾着恭汀的下巴。

沙玖应声，挂断电话。

过年从来都是个体力活，洒扫庭除烹菜炖肉，还要带着恭汀去逛街卖仙女棒。

恭汀本来想放爆竹，但女人就空气质量问题一番说教，打消了恭汀的念头。

父子关系依旧僵持，恭耕这几天见亲爹侧脸的次数远超正脸。

距新年钟声还有半小时，恭汀拉着恭耕要去楼下玩仙女棒。

一楼住户开着半扇窗，看着自家孩子在楼外玩耍，传出联欢晚会的声音。

小子玩的不亦乐乎，绕着恭耕一圈圈的跑，不一会又和其他住户家的孩子打成一片。

恭耕靠着单杠，双手揣在衣兜里。

恭耕把小子叫到身边，蹲**子，拿出手机。

几秒后，沙玖收到恭耕发来的消息，一张自拍，附带句新年快乐。

照片里的少年单手在下巴处比了个对勾，痞里痞气的笑着。

身边的小男孩两手举着点燃的仙女棒，给少年身边蒙上淡淡的黄光。

新年快乐的语音里，既有少年的声音也有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恭耕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沙玖回消息。

有点失望的把手机揣回兜里，听见楼内传出的倒计时声音。

最后一秒，听见钟声的同时感到手旁手机振动。

小区各个方向响起响亮的鞭炮声。

恭耕没看是谁，按下接听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新年快乐！”

对面也大喊道：“新年快乐！恭耕！”

听出这是沙玖，恭耕声音再次拔高。

恭汀跑过来跟着恭耕一起吆喝：“新年快乐！”

沙玖又回一句新年快乐，比恭耕和恭汀两个人的声音合起来都大。

恭耕又吼回去句还大声的新年快乐，完了还因为一口气没上来被呛得咳嗽几下。

两个大傻子和一个小傻子以电话为媒介，以鞭炮声为背景乐，开始了一场声音拉锯战。

等鞭炮声逐渐减弱，三人才停嘴。

沙玖发出毫不压抑的笑声，恭耕不明所以的跟着他一块乐。

恭汀本就是强撑着要跨年，打打闹闹玩着玩着也没了精神，最后是恭耕把昏昏欲睡的恭汀背上六楼。

新年的热闹氛围也没让亲爹面色缓和，依旧拿侧脸对着恭耕。

过了五六天，沙玖拎着东西上门，被女人热情迎进门。

亲爹的结果出乎恭耕意料，男人始终盯着沙玖打量，过于探究的视线让沙玖如坐针毡。

亲爹沉默了会，抽出支烟含在嘴里又拿下来，最后走进卧室，扔给恭耕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恭耕在门前来回走了几步，搞不清他爹这是让他进去还是嫌弃这个儿子。

“给我滚进来！”亲爹在屋内怒吼。

“爸。”恭耕反手关上门，低声说道。

男人点燃香烟，靠着打开的窗户，冷气扑面而来。

恭耕垂手站在门口，不知道亲爹这是要闹哪出。

男人重重吸了口气，弹了弹烟灰。

“就是他啊。”男人语气十分僵硬，好像再说一件尴尬的事情。

“什么？”

“你…”男人卡住了，好像在搜刮用词。“你…。”

恭耕看着亲爹心底窝火的沉闷脸，心里有了猜测，急忙否认。

“不是。还没有。”

男人的烟在烟灰缸里拧了又拧，用审问的眼神看着恭耕。

“就，普通朋友。”

男人叹气，看了恭耕很久才开口：“我管不到你了，也管不了。以后，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负责。”

说完，就绕过恭耕出了卧室。

这是间接接受了儿子出柜的事实，停止冷战的前兆。

恭耕在床上坐了很久，沙玖也不说话，在一旁陪着恭耕。

夫妇和恭汀在下午就收拾行李离开了，临走前恭汀很不情愿的答应恭耕自己到年龄后会去上小学。

“没人陪你了啊。”沙玖一脸欠揍的凑到恭耕身边。

恭耕斜了他一眼，翻来厚厚的寒假作业。

“介不介意我多留几天？”

“随便。”恭耕内心翻江倒海但面上波澜不惊，

虽然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并没有什么过线的举动，但恭耕心里的小鹿在健步如飞十八年后还是脚步紊乱的如同喝酒喝上了头。

沙玖过度粘人并不算过线举动，毕竟这已经习惯成日常。

每天都能在班级群里看到众人不务正业，辅导班的人们假装认真听课，实则是手机放在腿上看视频。

预料之中的结果就是，开学前七天，学生们假装努力补作业实际在紧张的玩手机，开学前三天，假装不在乎的玩手机实际补作业补到头晕。

开学前一天，韩亮喊了几个人去教室做扫除，听说还让人给教室做了装饰。

“装饰？”恭耕在电话里问沙玖。

水淼正猛灌咖啡，有气无力回道：“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老韩真是老奸巨猾，问我说作业差不多了就去帮忙扫除…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说我还有两本试卷吧。”

“哎，别挂 多聊会儿，给你个提示。”水淼想多说几句保持清醒好接着写作业。“那装饰吧，特有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