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做儿子的本分,虽然现在不受亲爹待见,恭耕还是去机场接机。
恭汀老远就看见恭耕裹着黑衣站在那,激动的直嚷嚷,两条短腿倒腾的飞快,要不是尚在重力范围内,恭耕估计这小子能飞起来。
“哥!”小子拖着长腔一头撞到恭耕怀里。
恭耕抬手糊了糊他脑袋:“头发这么长,该剪了。”
小子怒嘴巴不说话,回头看向走来的夫妇。
“阿姨。”恭耕冲女人喊道,又看了眼男人。“爸。”
女人冲恭耕笑了笑,没拒绝恭耕接行李的手,而后嗔怪的看了眼冷哼一声的男人。
“走啦!”恭汀挺有眼力见,跑道路边去叫车。
回家的路上,恭芷抱着胳膊看窗外,吃死不肯看自己儿子一眼。
恭耕也没在意,亲爹的冷漠比亲爹的狂怒要好承受的多。
女人张罗着回家扫除,恭汀一直抱着恭耕的胳膊不肯撒手。
兄弟俩被女人分配去打扫阁楼,到了储藏间门口,恭耕想起来上次来开门却没钥匙的事情。
拍了下小子的脑壳让他下楼去问亲爹,不一会小子就拿着串钥匙哒哒哒跑上来。
恭耕一看那串钥匙,里面还有亲爹的车钥匙。
“他从哪拿给你的?”恭耕指着车钥匙问道。
家里的钥匙他拿着干嘛,天天在外面跑又不回家。
“不是。”小子摇头。“我妈给的。”
恭耕“哦”了声,钥匙一转,才打开门,就听见哐哐的脚步声。
亲爹一步三级的走上楼梯,向恭耕摊手。
恭耕:“?”
“钥匙。”亲爹冷冷说道。
恭耕心里哎哟一声。不容易啊,这是冷战后将近一年里他爹头一回跟他说话。
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恭耕乖乖把钥匙递了过去。
亲爹下楼没一会,女人就上来了,说储物间不用打扫,不用去管。
送走女人,恭耕蹲**子:“小子,你叔要是问起来,就说那门咱俩没开开,知道不?”
小子点头。
恭耕直觉他爹不想让他进去。
第二天,夫妇两人出门买年货,兄弟俩在家看家。
恭汀午睡醒来,就看见他哥沉着脸坐在床边。
恭耕脑子里乱的很,把揉着眼睛往自己身上蹭的小子塞回被窝。
小子察言观色,没吭声,缩在被子里,只露一双大眼冲他哥眨巴。
过了好一会儿,恭耕开口:“想吃什么?”
恭汀午饭前就睡过去了,夫妇俩的午饭在外面吃。
“面。”恭汀软声软气说道,挪下床,看他哥走进厨房。。
恭耕手里画个圆把面散到锅里。
自己跟沙玖说过背上的伤是因为小时候跑道马路上,出了意外。
这没毛病,但他没说始作俑者其实不是自己。
福利院里总是有个小孩,天天缩在自己帽子和口罩的壳里,不过但是是冬天,恭耕只当他怕冷,没太在意。
怪小孩脾气倔,生人勿进的气势开的特足,帽檐下偶尔露出的眼睛总透着凶巴巴的目光。
听别人说这是院长家的孩子,很少和人亲近。
自己那时候也是孤僻得奇怪,因为父母关系的紧张和母亲日益严重的病情。
两个独立于人群之外的小孩子,好像理所当然的走到了一起。
说实话,恭耕当时没怎么关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小孩,但可能是因为自己被母亲叮嘱要照顾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所以对他的态度比较温和。
大概是能玩到一起去的同龄人太少了,怪小孩格外粘自己。
小孩叫什么来着,反正自己老喊人家“小傻子。”
挺贴切的,傻乎乎的把自己打扮成那么一副裹粽子的样子,还老是傻乎乎的跟着自己。
想起之前打电话时沙玖说“你以前就叫我小傻子。”
还有刚刚看到的那张合照背面,有点褪色的三个名字。
沙玖说过他原名叫沙梓。
恭耕盯着锅里沸腾的水浮出层层白沫。
当时小傻子非要去追一条流浪狗,没头没脑跑到马路上。
那条狗倒是反应快,四腿一窜就避过车跑到路边,沙玖却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恭耕冲上去把人揽到旁边,但自己还是被车头顶到了正在维修的绿化带栏杆上,留下了悲伤的那道伤。
真的很气,气的不是自己留疤,气的是小傻子没脑子。
至于那场据说是为了帮助黄实晖而打架的,其实不像沙玖说的那样,见义勇为。
只是参加完母亲的葬礼没过几天,心里各种情绪上涌,无处发泄,听见别人说曾经和自己走在一起的怪小孩要被邻班的人欺负了,脑子发热,撸起袖子就去和别人干架。
自己的借机发泄却被沙玖会错了意。
恭耕又记起在沙玖在寝室里问他伤疤的事情。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因为自己调皮,还想给小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这不就相当于说要给沙玖一巴掌吗?
...人这一张嘴哦。恭耕叹气。
恭汀扯恭耕袖子,仰头看着满溢出锅的水。
恭耕对着一碗面,没什么食欲,扒拉几口就去阳台给沙玖打电话。
恭耕先发制人,让那头别说话,自己化长为短把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又明确说自己不介意这道伤,那边支支吾吾道歉不停的沙玖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