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盘子不罢工了!我们可以交差了!”
“嗯,传个消息回去。把飞艇的费用也写上,我们这就跟上去。”
以往,银月守卫出任务都是靠修为赶路的,鉴于罗盘的前车之鉴,才出属地没多远就失了方向。
这几天几个人也没闲着,就靠打猎和以往的积蓄凑钱买了艘飞艇,虽然天价,但是快啊。
一日千里啊。
就是实在是很贵。足足几百万灵石,都够中小型宗门一年的开支了。
当然,这种出公差买的任务用品,肯定是可以报销的。就是要加点说话的技巧,不然很容易讨不着好。
池渊接过拟好的书信看了看,加以润色之后,使人寄回去之后,这才抬头去看舆图。
舆图上,光点最终停留在无尽海边缘。
与沈家族地正好是遥遥相对的两端。
“跑得倒挺远。”
池渊冷笑一声,带着人陆续上了飞艇,沿着舆图指引的路线,飞速往前驶去。
山脚下,迟醉倚靠青石,闭目调息。如同往常一般,被心魔拉入梦境,深陷在不详的梦魇中。
夜空中,一弯弦月高悬。他伫着仙剑忘尘,半跪于地,鲜血从额前滑落,落入眼中,将眼前的朦胧月色渲染成淡淡的红。
数以万计的骸骨在他身后堆积成山,四周残肢漫山遍野,血流成河。
修士们或御剑而行,或持着各色法器,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
唯独在他身前,方圆十丈之内,无人敢近,留出来大片空白。
迟醉在此地困守的时间太长,他早就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依稀还记得,一开始自己似乎是被什么引着入了局。
许许多多的蝼蚁,铺天盖地的将他包围了。他早已以身饲魔,生死与否,其实早已置之度外。
可他曾经答应过,要带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回家的。
迟醉为此拼尽一切,使出浑身解数。试图为自己和他杀出一条血路。
可最为关键的时刻,交予后背的那个凡人却用他给的法器,一刀捅进了他的后心。
希望就此断绝。他不理解,转头质问道,“为什么?”
那人只淡淡道,“师命不可违,对不起。”
迟醉平日里素来最爱看他这冷淡模样,现下却只觉他无情。
原来所谓叛出师门,爱我至深,皆是虚弥幻象。
身后锋芒袭至,迟醉顿在原地,好似毫无所觉。
又或许,他并不想躲。
也对,心中光明已灭,又何必再做挣扎。
迟醉先前遭受重创,若是这一击落实,便再无还手之力。
利刃破空,扬起风声飒飒,那人见他不闪不避,浅浅叹了口气道,“师命难为,可我终究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死的…”
下一秒,他已经扑至迟醉身前,以凡人之躯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仙门修士中,为首之人目呲欲裂。口中大喝,“痴儿!还不
快快退下!”
手中却收势不及,只能眼见着本命法器径直扑向大弟子的胸膛。
凡人肉体羸弱,若无灵力相护,又如何抵挡得住,霎时便是鲜血飞溅,经脉断绝。
躯体颓然往前倾倒下来,被迟醉一把揽入怀中时,仅余最后一口气。
他或许是有些后悔的,便是这样也挣扎着,伸手试图去触摸他的脸庞,迟醉满腔热血皆数冷尽,只偏头避过。
“这样也好。”
那人望着他漠然的侧脸,道完最后一句,手指无力垂下,已然是气绝身亡。
不多时,便连躯壳都冷透了。唯独脸上溅上的鲜红血液,仿佛余温尚在。
迟醉将人放下,旋即便是大开杀戒。
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仙道众人采用人海战术围困他数日有余,门中精英弟子损伤过半,此人直至今日,方有油尽灯枯之象。
即便如此,一时也无人敢上前。只数千人齐心协力,以口诀驱使万千仙剑浮空,对准了空地中生死不知的玄衣人。
最后一刻,他透过眼前的朦胧血色望向天际,瞳孔里清晰的倒映出仙剑万千,眼前浮现出的,却是第一次相遇时。
那人立在云端深处,任由风扬起他的袍角,面容清贵出尘,仿若姑射神人临世,遥不可及。
却微微俯下身来,朝着身在泥泞中的他伸出了双手。
言笑晏晏,屈尊问道, “道友,无碍吧?”
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这样也好。
迟醉蹒跚着将人拥入怀中,缓缓闭上了双眸。
下一刻,万千仙剑前赴后继,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