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我从楼上走下去,看见公孙谕正坐在桌旁,正欲前去,有人便拉住了我:“你的位置在这。”
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正是一桌琳琅满目的珍馐,黎国皇帝亦坐在一旁,正望向我。
我拂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在公孙谕身旁寻了个位置坐下。
“你……不识好歹!”
那皇帝身旁一白净小生率先忍不住了。
“美人嘛。”青年目光扫过我,轻摇纸扇,满面春风笑意:“总是要有些特权的。”
我只吃饭,不去理他们。
也不怎么的,那黎国皇帝竟如此殷勤,总是有事没事就在我面前晃悠。
要不就念一些酸诗,大概是盛赞旁人美貌如何。
目光却还是若有丝无地往我脸上瞟。
为了公孙谕,我又不能发作,当真是憋了一肚子邪火。
我半倚着柳树,手中的木偶已隐约成了个人形,只是我还未想好要雕个什么模样的。
“你这是在雕什么?”
我头也不抬就知道是那个黎国皇帝。
他见我不理他,又自顾自寻了个话头:“公孙先生好像与他那个小厮正在一起呢,可怜你倒落个个形单影只……”
“你说,公孙先生与那小厮如此亲密。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吧?”
我不由地一愣,刀锋划过了指腹,流出血来。还没来得及反应,青年便拿起了我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他舌尖轻慢地划过我的指腹,温热又濡湿的触感让我觉得有些难以适从。
我往后抽了抽手,他却一反常态地抓住了我的手掌,湿漉漉的舌头顺着指尖一直滑到手背。他从下而上地挑起眼看着我。
那鲜明又灼热的目光让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你做什么?”我冷冷说道。
青年忽然松了手,转而一把抱住我。
我被他突然抱了个满怀,有些发蒙,抬头便看到了公孙谕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淡。
他今日穿了身素白长衣,脸色亦有些苍白,衬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莫名让我心头发慌。
“公孙……”我下意识推开了青年,可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公孙谕便转身走了。
我几步追上前去,拦住了他:“刚刚……”
他打断了我:“你不用说,我都知晓。”
我想问他都知晓了些什么,可一对上他那冷冷目光,只觉得喉间一塞,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逐渐远去。
昨日的雪方才初融,寒风吹过,刮得我耳朵生疼。
可我只会木木站在原地,非要等到脚趾冻僵了,骨头都冻疼了,才能迟缓地反应过来。
我不懂心中郁烦究竟从何而来。
我只想让他看着我。
却又不想他目光冷淡地看着我。
此后几日里,公孙谕都有意避着我。我亦能猜晓缘由是什么,可他不愿意与我说话,也不愿意见我。
终于有一日,我鼓起勇气在走廊上拦住了他。
青年抬起眼看我,墨黑眼眸被昏暗灯光映得清凌凌:“做什么?”
我一见到他这般模样便觉得十分难受:“当日之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是他莫名其妙做了些……怪异举止。”
这话我自己都说不下去。
换做是旁人,恐怕亦不会相信的。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公孙谕问道。
我一时讷讷无言,半晌,才低声应了句:“是,就这些。”
青年对我说道:“以你的能力,若是当时不想让他近你身,他又如何能过来?”
“既然你没有拒绝,又何必在此故作姿态。”
我咬紧牙关,胸膛都酸涩得紧:“在你心中,我便是这样的人吗?”
“我只觉得自己从未看清过你。”
公孙谕道。
他语气反倒似失望至极,叫我从指尖一点点凉到骨子里。
我几日都浑浑噩噩的,心头烦闷得紧,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你怎么了?”
我恹恹抬头看了一眼,是司遥,明知不会是他,我依旧忍不住有些失望。
“没怎么。”
我戳了戳碗里的米饭,觉得满桌佳肴仿佛都食之无味。
“你是不是同公孙先生吵架了?”
“我不知道。”
“你同他道个歉不就好了吗?”
“他根本不信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仰头看他一眼,又伏下头:“算了,同你说了也没用。”
“你不跟我说,怎么知晓有没有用?”
“还是算了。”我想了一会儿,问司遥:“在这里,有没有什么能让人高兴一点的法子?”
司遥犹豫了一会儿:“有是有,不过多半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