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么多细微的表情组合在一起,整张脸却是带着极度的恨意。
他几乎要陷在回忆里出不来了。
他记得从小到大的一切,那人手把手教他写过字、画过画,那人严厉而不乏温柔的教导,当然也有无法磨灭的疼痛和虐打,还有沉默的上药和针管。
他一直不喜欢医院。
他也还记得他第一次杀人。
那人握着自己的手,用一把简单的匕首,将人来回捅了数十下,在她身上刻出一朵巨大的腊梅图案,血是最好的颜料。
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堪堪忍住干呕的欲望,双眼沉重的过分,睁不开,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在黑色的记忆里,越是被他刻意遗忘,此刻就越清晰。
他感到自己在不断下沉。
像是没有底的洞,又像是没有尽头的河,他有心停泊,却只能无可奈何地顺流而下。
直到突然被一人拽住手臂,在分岔的河道间停下。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依稀知道他的声音很焦急,再仔细听了听,——啊,在叫自己的名字。
叶临昭眼底的血色慢慢褪去,他恍恍惚惚睁开眼,费力把无边的回忆赶走,眼神才逐渐清明,他看清了顾逾明的眉眼。
“临昭?你怎么了?”对方似乎松了口气,但很快声音又严肃起来,眉头也皱紧。
远远围着一小群神色担忧又因为他的清醒而欣喜的年轻后辈。
“没事。”叶临昭摇摇头,把那人的脸从脑海里驱除,“做了个噩梦。”
“梦到了什么?”顾逾明反而不依不饶。
“就……一点以前的事。”他揉揉眉心,触及那颗痣,神色如常收手。
顾逾明微抿着唇,没再多问。
刚刚他突然感觉自己靠着的人在不停颤抖,他迅速清醒过来,看见叶临昭皱紧眉,神色痛苦,骨节因用力握紧而泛白。
叶临昭的状态很不对,眼角泛着薄红,皮肤更显苍白。
“什么时候了?”叶临昭靠着墙壁,突然问。
“三点五十八,还早。”顾逾明看了眼手机,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别太累了,不要有压力。”
“嗯,你也是。”他站起来,顺带伸手拉了顾逾明一把。
交握的双手格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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