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时里外不是人,他还没活够,怎么敢和岳伐王的女婿挨边儿,万一有人往他头上安个“倒戈反水”的罪名,他此行要有来无回!然而看在岳关山的面子上,他只好让亲信把消息隐瞒下来,偷偷接见陆景霆。
岳关山倒是不怕他姐夫,他原本打算让傅清时先把人困住,自己好逃之夭夭让他扑个空,谁知他姐姐也跟来了。
傅清时显然比他更激动,甫一听说岳家姐姐来了,立马让黄仁玉好生招待陆氏夫妇,自己则是即将献祭一般去沐浴更衣,也不怕被人扣帽子了!黄仁玉心中纳罕:以他的德行和身份,岳伐王能看上他才叫邪门,三番上门提亲不成还要惦记着活人妻。
岳关山简单整理仪容,心中忐忑不安,金子还在莱芜等他回去,可不能不明不白被人逮走,他走到客室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岳留芳打开了门。
姐弟二人四目相对,岳关山左右视看后,把岳留芳扶进屋里关严了门。
岳留芳大着肚子,身躯不算太过臃肿,穿了一件藕色镂花纱旗袍,生的端庄淑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气质,美中不足的是下颌看上去有些削尖,单薄相。岳伐王挑女婿的眼光高,媒婆子踏破他们家的门槛,要是在她这里想讨好却落个没趣,大概会在背后说她是克夫又薄命的面相,一看就没有福气,不娶也罢。
岳留芳许久没见过岳关山,第一印象不是胖了瘦了,而是斯文了不少,她习惯性道:“关山,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还好吗?娘天天念叨你。”
“姐啊,你看见我就这两句话,你不说我也知道。”岳关山笑嘻嘻的,完全没想到姐姐已经身怀六甲,他感觉十分奇特,目不转睛盯着她鼓起来的肚子,停顿片刻,又看向陆景霆:“姐夫,真有你的,这么快就给我打下小外甥了,我操,你行,你真行。”
陆景霆正色道:“你小子,当着你姐的面不能口无遮拦。”
岳留芳早该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在习以为常,她挽着陆景霆的胳膊笑说:“景霆,你别理他就是。”
岳留芳紧接着对岳关山说:“关山,你跟姐姐回去吧,别的不谈,你从小跟着爹,上阵父子兵,你独自跑出来另立门户,叫他老人家心寒是不是?现如今你来投奔清时,明摆着要和爹对着干,娘也心寒。”
陆景霆从后面揽住岳留芳,拿出一身长尊者风范,以规劝的口吻道:“关山,听你姐的话,你留在这里能有什么出息,凭借着你的功勋和本事,政府还能亏待你?这些乌合之众难成气候,最后必定一败涂地,岳父早已经看清大局和形势,你还要较什么劲呢?”
岳关山执拗道:“我自己带出来的军队,全让他交给政府,任他们调兵遣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就和他对着干!”
岳留芳复劝道:“关山,我和你姐夫冒死来寻你,你就这么的不懂事,有什么话我们一家人慢慢说不行吗?你来这里横插一脚,别人瞧得起你吗?不仅瞧不起你,心思歹毒的都想着毁害你了。”
岳关山也感到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整天涎皮赖脸耍猴戏,压根不受人待见,他想念金刀立马威风八面的日子,明明唾手可得,却又不肯就此妥协:“爹来了吗?人在哪儿呢?”
陆景霆立马答道:“岳父在奉化待命,只有我和你姐来了。关山,听话,先跟我们回去,不要叛逆。”
岳关山迟疑道:“爹真的没来?”
岳留芳信誓旦旦道:“没来,你跟姐姐回杭州好不好,娘很想你,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算姐姐求你的,大发慈悲回去看看娘,啊?”
岳关山听不得这种话,显得他十分不孝似的:“姐,你别这么说,烦人。”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来人是傅清时。
傅清时还是很爱恋岳留芳的,自从在阅兵仪式上对岳元帅的千金惊鸿一瞥,他就害上了相思病,他告诉傅老爹此生非岳家姐姐不娶,岳伐王没倒戈之前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是岳元帅把千金嫁给了一位革命军将领之子,以表自己倒戈的诚心,这叫他彻底绝望,只能与之梦里相会。
哀莫大于心死,现如今见了岳留芳,梦中情人又是即将为人母的形象,他差点忍不住要揍陆景霆一顿来发泄愤懑,他没有,他不能,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觊觎死对头的妻子,他这省主席将会颜面无存。
傅清时体态风流,强颜欢笑,内心的想法却溢于言表:“岳家姐姐,好久不见,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