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点头：“我早看出他不对劲了！”

岳关山双手叉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咬牙切齿道：“妈的！老子来这一趟上了贼船了！”

金子问道：“那我们回去吗？”

岳关山反问：“回哪儿去啊？当初骗小舅舅说让他先带兵回浙江，我们拜访了老朋友随后就到，就这么着回去了，白跑一趟，而且我爹不见兔子不撒鹰，专门逮我呢，八成要有去无回，先看看吧。”

管家从屋里出来，微微躬身致歉道：“二位小爷，实在是抱歉，我家爷烟瘾犯了，没吓着二位吧。”

岳关山佯装不以为意，即便心中不满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发牢骚：“没事儿。”

两人回到屋中，傅清时已然吸足了芙蓉膏，小厮给他递上一杯酽茶醒神，打开门窗通风透气，麻利地收拾完东西走出去。

岳关山坐在他脚边，恨铁不成钢：“清时老弟，你怎么染上这口了？”

傅清时听他这话里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于是伪装无辜，气若游丝道：“唉……咳……我也不想的……关山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不想的……”

傅清时气短似的急急喘了两口气，又闭上眼睛，轻轻呻吟一声，捧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

岳关山看不惯他这个要死要活的样子，忙说道：“好了好了，喝完茶赶紧去休息吧！”

傅清时这会子神志清楚了，颇想和岳关山再叙同学之谊，顺便展望将来，让他给自己拿个主意，他拉着岳关山的手道：“关山兄，你看我……”

岳关山以为他还没缓过劲，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回握住他的手把他往床下扯：“你有什么好看的！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赶紧回去睡觉去罢。”

金子走上前道：“是啊，傅兄一路舟车劳顿，到家了就先好生休息罢。”

傅清时并不想就此离开，他套近乎道：“关山兄，此行我还带了一个小戏班子，你和小金上我屋里玩会儿？搓麻将也行！”

岳关山把他往外轰，声色俱厉拒绝道：“不了！”

傅清时被推出房门，他心中不快，哪有客人给主人下逐客令的，关山兄真是很不懂事！

傅清时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出来了，尽善尽美的上房，床上还躺着一个病殃殃的小美人，小美人鹅蛋脸上眉清目秀，因为鼻梁和鼻翼两旁生了一小片褐色斑点，傅清时喊他雀雀。

雀雀是傅清时善念一动捡回家的，原先只是看他长的可爱顺眼，后来发现他的好处终止于此，因为雀雀不仅罹疾而且是个哑巴。

从辈分观点来说，雀雀是傅清时的儿子，即便以傅清时的年龄根本生不出这样大的儿子；从生理观点来说，雀雀是傅清时的情人，他们有着亲密无间的荒唐关系；从感情观点来说，傅清时是很爱他的！

可是，医生说雀雀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傅清时每每思量便要伤心欲绝。他是不希望打仗的，只想躲在绵密深隐的老宅子里，不被人打扰，陪雀雀度过最后一个冬天，或者秋天，或者夏末秋初，或者仅是一个夏天。

傅清时在雀雀身旁躺下，握着他骨感的手，轻声向他诉说：“雀雀，我已经见到关山兄了，有他在我就可以放心陪着你，我的宝贝儿。”

雀雀笑着“啊”了一声。

傅清时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厮磨：“你很高兴对不对，他还有个小兄弟，可以在家里陪着你玩。”

傅清时的声音温雅又平和，和刚才犯瘾发疯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即便他们是兄弟，也是没有我俩更亲的。”

“呃，”雀雀表示赞同。

麻雀会叽喳啾啭，雀雀只会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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