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树林里一处空旷的地方，岳关山才肯放金子下来，他脱下军装铺在有些潮湿的林地上，彼时天还很亮，霞光穿透云彩从树杈里泄漏出来，晒在人脸上还有些热意。

金子扭捏地坐在地上，空旷山林里虽然没有人，但有万物生息，金子抬头看岳关山一要黑了，走山路会有危险。”

“时候早着呢，”岳关山在他面前蹲下，拉过金子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看着他垂下的眼睫毛，温柔而坚决地说：“小花，我喜欢你，我总想着要对你做点什么，好让你记着我一辈子。”

岳关山伸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指腹在他脸颊摩挲：“但你要是不同意，我不敢动你，我不是怕你大哥，我就是怕你，我只听你一个人的，我想咱俩一好就是一辈子。”

金子没想到岳关山会说出这种话，他的心悸动的厉害，也许从一开始岳关山就不打算放他走了，一辈子又是天荒地老的事情，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让他心下生出无尽的徜往期许，金子问：“咱们能好一辈子？”

岳关山低低地笑：“你中意我，我中意你，咱合得来，怎么不能？傻贝贝儿。”

金子左右开弓在他脸上亲了两亲，岳关山揽着他的肩膀躺下，攥住他的手说：“小花，你以后想干什么？”

金子扭头看着他的侧脸，霞光明亮，岳关山的面孔一半曝光一半逆光，阴影错落间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金子不假思索道：“跟着你。”

岳关山捏着他的下巴尖往他唇上一吮，嘴唇刚分开，又一吮：“小花，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说明白，我和我爹闹掰了，现在他人在奉天没工夫管我，等他撤下来，打过来，我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金子微微颔首：“我知道，小舅舅都告诉我了。”

岳关山说出他的打算：“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留在这里只能做土匪行当，我想着送走你大哥，我们就开拔去山东。”

金子道：“去山东？”

岳关山道：“没错，天津说到底是直隶的地盘，自古以来还没有在别人的地盘称王称霸的，况且我现在干不过葛青云，我爹一撤下来，他也会撤回来，到时候前后夹击，不得不走。至于去山东，没猜错的话，等奉天的仗一打完，大小军队都要养精蓄锐，准备去山东打傅清时。你看你白三哥，刚送出去赎人的消息没多久，他就闻讯赶来，说明他离咱们很近，没准他们的队伍就驻扎在皖豫交界带，背靠山东好出手。”

金子调侃道：“原来你一直在这里猴子称大王。”不过听出他话里严肃，又缓和道：“为什么都要打他啊？这个傅清时是不是穷凶极恶，逼的人要造反？”

岳关山摇摇头：“要是穷凶极恶，别人倒不会盯上他了，是因为柿子专挑软的捏么。这个傅清时刚死了老爹，他又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窝囊废，甭说外人想扳倒他，就是他手底下的人都想造反。”

金子感到不妥：“虽说内忧外患是好机会，可我听小舅舅说，咱这山上只有两千多人，傅军再不济也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吧？咱去了只能趟浑水。”

岳关山侧过身，把他揽得更近一些，刮了刮他的鼻尖说：“我又没说去打他，那不是找死吗？”

金子更加不解：“那去凑什么热闹？”

岳关山笑道：“我是去给他帮忙，你念过书，总该晓得什么叫先礼后兵。傅清时不是傻子，他应该也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日子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拉拢大头巩固势力，有胜算了再开战也不迟。”

金子听他话里有话，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拉拢你？”

岳关山一挑浓眉，笑道：“这些你可管不着。我就问你是要跟你大哥回家，还是要跟着我走。跟你大哥回家也没什么，不愁见不着，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跟着我走，你那脑袋瓜子可要别在裤腰带上，啧，你还是个没用的小废物，到时候再拖老子后腿。”

金子腾地坐起身，抬腿骑跨到他身上，双手攥拳摁住他的肩膀，略带着气愤急切道：“你一会儿说要和我好一辈子，一会儿又嫌我是拖后腿的废物，你怎么这样？”

岳关山趁机握住他的腰，眼含笑意仰望着他，金子手臂上的力量逐渐消失，他也笑：“你是不是怕我有危险？我都没有怕，不用你替我担心。”

岳关山翻身把他扑倒在地，双手支在他脑袋两侧，撑着身体看他一会，又崩塌了一般瘫在他身上，同时把手伸进他衣摆里。岳关山低头看去，又把脸埋在他颈窝，低低笑道：“不穿大花兜兜，又偷穿老子的汗衫，小蟊贼。”

金子不做辩解，岳关山的气息让他的四肢百骸都不复存在，脸上在发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岳关山只是摸了他一把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