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嘴唇相贴，缓慢分开，岳关山在他脸颊喷出暧昧而灼热的气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管你是金子银子，全捣成废铜烂铁！”

金子呼呼的，只是喘，意犹未尽又在他脸庞亲了一口，岳关山还怼过去，不肯就此罢休。

龙彧麟透过格窗看到屋内的场景，难以置信，简直怀疑自己魂游太虚做了噩梦，他呼吸粗重，头脸通红，喘息和低语和在他耳朵里化作轰鸣，内在的灵魂虚幻缥缈，行尸走肉里的力量支撑着他向院落外走去

龙彧麟每走一步都在回溯这十五年来的光与影，他在得知龙天下和金钰霖的孽债之后，就不希望金子步其父的后尘，如此看来，他没有拦住龙天下，也没有拦住金子。

绯红的朝霞铺满天幕，好似随时会泼洒下来，浇他一身血，他周身浅蘸着血色霞光，狼狈不堪地仰躺在半山坡湿漉漉的草甸子上，光的热度和风的攒动一起拂过面颊。

他在湿凉的空气中极目远眺，难过侵蚀了他的骨髓，即便那二人是你情我愿并没有什么可难过的，可是他的心仿佛被挖了个窟窿，空荡荡的、空荡荡的，过往的点点滴滴变成千舟万舸，随着天上的行云流走了。

他想，倘若金子留在这里和岳关山在一起，年深日久谁还会惦记谁，不惦记，缘分就尽了。

龙彧麟并非想要金子，他在情爱这一道怎么都不开窍，他想过要大洋、要钞票、要烟土、要军火、要大把的地盘和人手，唯独没有想过要哪个人，所以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龙天下单惦记着金钰霖不放，好似龙天下一个人把龙家血脉里的多情耗尽，轮到他只剩下清心寡欲、断情绝爱。

龙彧麟这次没有胡思乱想，两厢欢爱又不是什么龌龊事，只是让他有些担心，这个岳关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他总要知根知底才能放心。

他踱步走回院子里，金子牵着一匹栗色大马向他走来：“大哥，你去哪里了？差点以为你迷了路，我就要去找你了。”

龙彧麟说：“就出去散散步，这山上的风景挺不错，就是呆久了不闷得慌吗？”

金子笑道：“不闷得慌，没事儿就去林子里打猎，去河里抓鱼，我最近还学会了使枪，就是瞄不准。”

龙彧麟直视着金子，金子的目光左右闪躲，他低声说：“大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但是你不能骂我。”

龙彧麟走到水井旁，俯身打了桶水倒进水盆里，他蹲在地上洗脸，声音混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你有你的自由，当初阿麒要走，我也没拦他，只是安维民算不上光明磊落，但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岳关山？他是什么人？你难道要在这里当一辈子土匪？”

龙彧麟脸上布满湿漉漉的水珠，他看向长满青苔的土坯墙，那堵墙堵在了他心里一般：“况且你们才认识多久，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有多少心眼我闭着眼都能数清，我走了，你无亲无故，往后受人欺负怎么办？”

金子把马重新拴回马厩，从绳子上摘了一条毛巾递给龙彧麟，蹲在他身旁，面上风轻云淡心里五味杂陈：“大哥，我长大了，不该再让你替我操心，没有谁比你为我操心的更多，你知道我从小没爹没娘，你就是我最亲爱的人。”

龙彧麟擦了一把脸，然后直视前方久不言语，久得腿都要麻痹到没有知觉，金子晃了晃他的胳膊，偏头笑道：“大哥哥，我是金子。”

龙彧麟兜头泼他一脸水，嗤笑道：“又黏人！”

龙彧麟扶着双膝站起来去吃早餐，金子重新回到西厢房，岳关山急忙问道：“小花，怎么样了？”

金子软塌塌往床头一倚，扭头问道：“你是不是还对我大哥做了别的？我还没开口他就知道了。”

岳关山单膝跪在床梆，嬉笑又焦急：“他一个秃瓢我能对他做什么？大哥怎么说？他要是不同意老子真就不放他走了！”

金子面沉如水，岳关山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又突兀地一扬嘴角：“他妈的，真不同意啊？”

金子摇摇头：“我大哥特别好，我不好。”

岳关山摸不着头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想和我好了？你真是老母猪带胸套，一套又一套！”

金子突然腰背挺直坐起来，攥住岳关山的衣领，对方的面孔近在咫尺，他的内心也是前所未有的激宕：“我一直想和你相好，想的不得了，可是我以前和别人好过，我的干爹，一个半老头子，他差点把我毁坏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