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在妄动杀念的愧疚和后怕中沉睡过去。岳关山却睡不着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他认定金子在他心里放了一簇烟花,残余的灰烬要花费一生才能打扫干净,他一厢情愿地心动。
以父亲为标榜,娘就是爹抢来的,他们恩爱了一生一世。唯有如此劝说自己,他才能破开自己的胸膛,用磐石换却自己的心,才能吹熄蜡烛安心闭上眼。
岳关山粗枝大叶,时常没心没肺,金子没答应他之前,他能死皮赖脸的为所欲为,理由是逼他就范,现在金子亲口答应他了,他反倒郑重起来,控制自己不去撩他的闲。
春闲昼永,山上过的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岳关山照旧去校练场督促新兵训练,去后山林子里打猎,隔三岔五下山去抢劫。那把手枪哪儿来的回哪去,金子不再动歪心思。
岳关山开枪打下来几只鸽子,用开水烫了褪毛,鸽子煲了汤,羽毛被他收集起来。他让汪小虎从军械所弄来一堆废铁和切割打磨铁块的机器,就算在院子里,一刻也不闲着。
金子呆在房间里吃吃喝喝、无所事事,这些日子,他发现岳关山有所改变,那场算不上表白的表白之后,他就对自己有所疏远。本就该井水不犯河水,金子应该轻松欢喜,可他忍不住想要偷偷去瞧岳关山,隔着布帘子,金子料想他看不见自己,于是格外的放心大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从缝隙里看不真切全面,他稍微挑开帘子,却发现岳关山也向他投来目光。金子做贼心虚似的赶忙放下帘子,起身在屋里踱步,踱着踱着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于是他昂首挺胸迈出门去,步迈的也不利索,在门槛上绊了个踉跄,显然欲盖弥彰。
岳关山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他径直走来。金子微微抬头,天上风轻云淡,他知道岳关山在看他,越是假装若无其事,脸上的热意越浓重。最后他在岳关山面前坐下,低头看着石桌上乱糟糟的东西问道:“你在干什么?”
岳关山把手里的三棱箭镞递给他:“造箭。”
金子接过小小的铁镞,岳关山的指尖从他指腹上滑过,留下一点热痒,他连忙拿箭镞大做文章:“你还没有打磨好,棱上有个缺口。”
岳关山道:“那是专门留出来放毒药的地方。”
金子大张着嘴看他:“啊?这么阴险。”
岳关山道:“小时候跟我爹学的,虽然没必要,但是习惯留个缺口。”
金子又问:“你下午要去打猎吗?”
岳关山看向他笑道:“你也要去吗?林子里有野猪,会拱人。”
金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关系,我在这里无聊。”
天气暖了,林子里也不再是荒凉偏僻的景象,到处春意盎然,花草葱茏。岳关山揣着枪、挽着弓、背着箭,金子背了一个藤条编的大箩筐,金子问道:“你都有枪了,还造箭干什么?”
岳关山说道:“闲着没事儿,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