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这事儿挺麻烦的……行吧行吧那成交。我马上发一张表格过来，你把你知道的关于当事人的全部资料都填上，越详细越好，我们现在必须抢时间。陈钦，说话要算数哈。”

陈钦挂掉电话不到半分钟，赵渊渊就发过了一个Excel表格，里面详细罗列了各种需要调查的信息以及注意事项，他看了一会儿，只能填出一小半，便转出消防通道去找刘栋其。

刘栋其呆愣愣地站在学生休息室门口望着，看见陈钦冒头，眼睛才稍微有点神。陈钦一把揽住刘栋其，把人扯进休息室里，小声说：“待会儿给你发个表格，你填完了再发回给我。吴欢的室友你熟吗？”

“还可以吧，一起吃过几次饭。”

“那你找她们去了解一下情况，具体的问题表格上有，你别太刻意就行。这边我盯着。”

刘栋其拼命点头，然后声音哽咽：“陈师兄，谢谢你！”

刘栋其一溜烟跑得不见人，陈钦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楚钰来叫他。

“就你一个人？”楚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稍微整理了情绪，就是脸上露着疲态：“等会儿你把实验室里吴欢的私人物品收拾一下，打个包，给她妈妈带走。还有，这里的事情，你不要出去讲。我这边要去开个会，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同为女人和母亲，楚钰十分能感同身受，虽然不久之前，赖水华还把她压在地上打，让她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感到了可怕的羞辱。

“好的，楚老师。”

送走楚钰，陈钦就开始收拾吴欢的东西。吴欢今年刚刚研一，平时上课为主，休息室里还没有她专门的座位，都是这里坐会儿那里坐会儿，用外屋的公用电脑。书架里有几本吴欢的课本，桌子上有她的几支笔和水杯。陈钦找了个纸箱子，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吴欢喜欢吃甜食，冰箱里还有她刚买的巧克力和布丁，零食距离过期还有半年，可她人已经不在了。在这一刻，陈钦才真正感受到吴欢离开了。这里似乎处处都有她的影子，自己座位上那个抱枕也是吴欢买的。陈钦做实验有时候要守夜，困了会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吴欢专门买来给他垫一垫的。墙上挂着个小鸡形状的日历，每一页都有一个寓言故事，像是那种给小孩子的睡前读物，之前吴欢买来的时候，被嘲笑过一阵儿。

陈钦记起，吴欢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小鸡形状的东西，手机壳、记事本、钥匙链统统都换成了何种各样的小黄鸡。这日历挂在这儿，平时没有人回去动它，只有吴欢自己想起来，会去撕掉过期的一两页。

陈钦站在日历前面，最上面一页是昨天的日期。昨天吴欢一整天有课没来过实验楼，那么，这个应该是她昨晚吃过饭回到这里来撕掉的。他把手放到日历上，轻轻捻起一页，慢慢往后拨。吴欢的笔迹飞快地掠过去，陈钦心里一跳，把日历从墙上摘下来，一页页认真查看。

“十月二十八日。农历九月二十，星期日，壬戌月癸巳日，宜会亲友、嫁娶、订盟，忌出行。吴欢用蓝色马克笔画了一个爱心，写道，第120天。

十一月七日，农历九月三十，癸亥月癸卯日，宜纳彩，忌置产。吴欢画了一个皇冠和一个蛋糕在上面，写着B-day。”

陈钦掏出手机把这两页拍下来发给赵渊渊。虽然不知吴欢昨晚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来实验室，但她来了之后，更新了日历，并且翻看了半个月之后的行程计划。不管她从16楼上跃下昨晚是否自杀，有一点陈钦深信，那不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对于陈钦来说是，恐怕对于吴欢来说也是。

陈钦把台历也放进了纸箱子，基本上就收拾好了吴欢的私人物品。他捧着箱子出门，整好撞上那个叫郭晓禾的小警员。她看了一眼陈钦，说：“这是吴欢的遗物是吧？给我吧。”

陈钦把箱子递给她，尝试着打听：“郭警官，我听说，吴欢昨天是接了一个电话，才临时决定来实验楼的，那个电话……”

“查过了，就是个餐厅的预约确认电话。”郭晓禾接过来，随口回答。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笑容，回头跟陈钦说：“这位同学，你现在有空吧？要不然你带吴欢的母亲去吃饭吧。”

郭晓禾声音不大，话音刚落，就从屋那头传来赖水华的声音：“我不吃饭，你们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娘我就绝食！”

紧接着顾伟就从袁建国办公室里大踏步走出来，他指着陈钦命令道：“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碰到家属就都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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