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警察都已经介入了，他们要是都做不了什么，我怎么帮？”陈钦觉得刘栋其想得太简单了，大概是这个时代的人各种影视剧看太多，都以为自己能特别到拯救世界。而陈钦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妄图拯救什么，多半都是徒劳。

刘栋其情绪激动：“你以为他们能查出什么？学校也一味想息事宁人，到时候尸检结果出来，认定是自杀就可以结案，谁还去管他妈到底为什么！”

“刘栋其你冷静点。”陈钦放缓语速，试图安慰他：“我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不想在冲动之下做任何决定。你让我想想。”

刘栋其还要说什么，忽然门外一阵尖叫高呼：“我靠！吴欢他妈把楚老师打了！”

这一嗓子嚎得实在太大声了，以至于他们严严实实关着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陈钦一把拉开门，刘栋其抢先一步冲了出去。只见楚钰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堆人，地上有两条人影在蠕动，是吴欢的母亲赖水华把楚钰按在地上打。

赖水华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此刻力气大得两个男学生都拉不住，她整个人坐在楚钰身上，两条腿死死地夹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扯在头发上，另一只手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她挣脱不开，于是双脚拼命地在地上捣起来，嘴巴里叫骂着：“我好好一个女儿交到你们手里，就给我整没了！”

“你们到底把我们家欢欢怎么了？怎么说跳楼就跳楼了呢？你赔我的女儿啊！你陪我的女儿啊……”

赖水华的声音中气十足，响彻整层楼。要放在平时，陈钦见了这种场面肯定觉得滑稽，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惊天动地的响声把人都召出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终于把两个女人分开。赖水华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不少都蹭到了楚钰身上。楚钰被按在地上压了一会儿，喘着气撑着腰站起来，头发被抓了成了鸡窝，她忍不住伸手去捋，一摸又摸到头顶湿乎乎的东西，不由得停下手，浑身不自在。

赖水华虽然闹得阵仗大，倒也没真伤到楚钰，只是扯掉她不少头发，出出气而已。赖水华被两个男学生半架半掺着带进了老袁办公室，一路哭得肝肠寸断，每一声哎哟下去，就像是要断气了。楚钰也忍不住流泪，她甩掉被赖水华扯断的头绳，骂道：“都是什么事儿！”

赖水华唱戏一般的哭声吊着陈钦。一声声抛高又落下来，像细银针扎进脑子里，然后开始乱窜。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们在饭店喝得烂醉如泥，然后一起打车回学校。刘栋其坐副驾驶，自己和吴欢坐在后排。好像吴欢一直试图和自己说些什么，而自己一句都没听进去。

到底是什么呢？陈钦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是不是在最后的时刻向自己求助呢？向自己伸出了手，而自己却漠然的走开了，任凭她溺死在绝望里。

“师兄，我有话要对你说。”

吴欢，你到底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手机的震动把陈钦从失神中拉了回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沉默了两秒钟，低声对刘栋其说：“我知道有人可以帮忙。”

陈钦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

“陈钦，我啊，赵渊渊。诶诶你先别挂电话啊，我知道你烦我，但是你行李箱还在我家啊！你啥时候来拿？我给你送过去也行，你的给我报销来回打的费用。”

陈钦抓着手机从消防通道走出去，直到确定四周无人了，才说：“我有一个事情想委托你。”

赵渊渊愣了一下，说：“这回又是你身边的谁？”

“我师妹。昨晚跳楼自杀了。”陈钦压低声音把事情简略叙述了一遍，赵渊渊的那个“又”字让他神经紧绷。赵渊渊不只一次说他天生又衰又煞，吸引渣男渣女，他从不相信，把他当成骗子，此刻居然有点动摇了。

那边赵渊渊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他：“警方已经介入的案子，我们不能接。”

陈钦说：“你要是愿意帮忙，我考虑你之前说过的话。”

“我之前说过的话可多了，你考虑哪一句？等会儿等会儿，你是说你愿意加入我们？是这个意思吧？”

“是。”陈钦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