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吴欢有什么反常的地方？情绪或者行为方式？”顾伟问。

反常之处？陈钦闭起眼睛回想。这一段时间他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团乱麻，他时而失望难过、时而愤怒伤心，着实没有精力分一点去关注吴欢的异常。此刻静下心来仔细回想，陈钦懊恼极了，要是他对吴欢多关心一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钦想不到，摇摇头。他说：“如果非要说，就是她最近做事比较心不在焉。有时会逃课，有时不爱接电话。”

大学生逃课或者不接电话，都不算是什么事儿。顾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沉吟了一下，问：“我听别的同学说，你最近骂过她一次，导致她最近情绪很低落？”

陈钦心里一惊。差点忘记这件事了。难道吴欢的轻生跟自己骂她那次有关？他的手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回答道：“是的。她因为操作失误差点造成一起严重的爆炸事故，所以我说她的语气重了一点。但是我昨天晚上和她吃饭的时候，看她已经好多了……”

陈钦声音梗住，有点说不下去了。

顾伟点点头，继续问：“昨晚你们最后分手是在哪里？分手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陈钦醉得太厉害，实在记不清楚是在哪里分手的，他犹豫着说：“昨晚我们聚餐，喝了点酒。我不胜酒力，所以不是太记得清了。后面我应该是被朋友带回家休息去了。”

顾伟的眼睛比一般人的要亮要有神，像是探照灯一般。他盯着陈钦看了几秒钟，才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最近他遭遇了好多事情，以至于过分忽视了吴欢。当方邛告诉他吴欢跳楼自杀的消息时，陈钦先是震惊，紧接着就是怀疑，他不相信吴欢会跳楼。吴欢是个娇生惯养的乖乖女，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是被老师和家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活泼可爱娇滴滴，胆子最小，怎么会有勇气从16楼的高处一跃而下呢？

陈钦镇定了一下情绪，问：“顾队长，我不敢相信吴欢她会跳楼自杀。”

“节哀吧。”顾伟站直身子，明显不想再多谈些什么：“你可以出去了。”

陈钦走出袁建国办公室，他脑子里还在重复着刚刚谈话的画面。吴欢最近有什么异常这个问句把陈钦拽进了深渊。他从吴欢毕设开始就带着她，一天到晚指导这个指导那个，啰啰嗦嗦像老妈子一样。吴欢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训斥而承受不住跳楼自杀，这个念头不断在耳边叫嚣，陈钦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他经过药品室，那扇原本锁住的铁门忽然打开，陈钦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刘栋其原本从猫眼往外面看，看见陈钦经过便立刻打开了门，抓住陈钦的袖子：“陈师兄！都怪我！”

陈钦一把将刘栋其推回药品室里面，顺手关上了门，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刘栋其踱着步子了个圈，眼神不愿意望着窗外，他嘴巴哆嗦了几下，眼睛哄着语带哭腔：“师兄，都怪我！昨晚我要是听你的话把她送回寝室，就不会发生……”

“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清楚。”陈钦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

刘栋其擦了一把脸，说：“昨晚我们在南侧门分别之后，我就和吴欢往回走。吴欢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说她有东西落在实验室了，要去一趟实验大楼。”

“谁打过来的电话？她回实验室你没跟着？”

“她避着我接的，我不知道。我原本是想跟着的，但后来我室友没带钥匙，打电话让我回去送钥匙，我就先走了。那个时候才十点出头，吴欢也没喝酒，从实验大楼到女生寝室五分钟不到，我以为没事儿，就先回去了。哪知道……”

刘栋其眼睛下方滚出一颗硕大的泪珠，他终于忍不住哭出来：“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遇着事儿了，还没把人看牢！”

刘栋其喜欢吴欢是个公开的秘密，平时一直甘愿做吴欢的跟班儿，有事无事献殷勤。可他不开口表白，吴欢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他说：“最近有好几次，我都撞见吴欢一个人偷偷躲着哭，问她怎么了又不肯说。就前两天碰见吴欢在便利店里买东西，看见我慌慌张张就跑了，跟做贼似的。她丢在地上的小票我捡起来看了，上面除了些吃的喝的，还有一盒验孕棒。”

陈钦猛地抬起头。

“我当时看了，心里挺生气的，就找吴欢吵了一架。”刘栋其泪流不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看不上我为什么不明明白白说出来呢？偷偷摸摸背着我们大家伙儿谈恋爱，图个啥！那天吵完之后，吴欢就不爱搭理我了……我哪儿知道、哪儿知道会这样！陈师兄，是我害了她啊！她跳楼全赖我！”

陈钦仰起头，他眼底发酸，仍旧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些事情，你跟顾警官说了吗？”

刘栋其拼命压抑哭声，却止不住胸腔起伏，眼泪像泉水一样往外涌。他点点头，哭声和回答搅在一起，含含糊糊、悲悲戚戚：“我说了。他们说，吴欢跳楼的时候，整层楼只有她一个人，更何况他们找到了吴欢的遗书。她给自己设定了一条定时发送的微博，内容是：爸爸妈妈对不起，女儿懦弱，先走一步。”

“陈师兄，我想把弄大吴欢肚子的**找出来，你帮帮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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