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铜，其下多玉，无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诸毗之水。其中多滑鱼。其状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

陈钦醒的时候，赵渊渊背对他坐着，捧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一字一顿读山海经中关于滑鱼的内容。他的声音不大，陈钦只听到“滑鱼”、“鱓”几个零星的词。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下车查看被撞死的小狗那里，此刻睁开眼，却发现场景无法连续。现在既不是晚上、他也不在马路边上，而是躺在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上，床单还是粉红色的Hello Kitty。

而床沿边那个宽厚敦实的背部，无异属于赵渊渊。

陈钦沉思了一小会儿，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解释眼前的状态，遂放弃。他伸手拍了拍赵渊渊的后背，发现手感居然不错：“喂！”

赵渊渊扭过脖子来，肥肉在脖子里挤成三个项圈：“啊，你睡醒了！怎么样，四肢能动吗？”

“我怎么跟你在一块儿？”陈钦觉得赵渊渊这问法有些奇怪。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四肢不能动？他说着坐起身来，确认了一下胳膊腿，都是玩毫无损，昨天被欧阳旭抓破的肩膀也结痂了。

赵渊渊顺手把平板电脑搁在床头柜上，笑着说：“我在路上碰见你，发现你晕倒了，身上还有伤，作为曾经的同桌，我就把你给扛回来了，免得你流落街头。”

“晕倒？”陈钦皱眉，心里自然是不信的。这两天他没怎么睡觉，状态的确不好，但也没娇弱到凭空晕倒、彻底断片的地步：“在哪里？就我一个人吗？”

赵渊渊欲言又止。他怕直接告诉陈钦实情会把人吓着。正犹豫间，房间门被一脚踹开，小黛穿着一件棉质短袖睡裙在门口露头。

小黛面部线条很硬，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你被妖兽盯上了，他想吸你的血，被我们救回来。就是这样。”

陈钦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看小黛又看看赵渊渊：“什么妖兽？”

赵渊渊挠头，迟疑道：“……一条黄鳝。”

简直匪夷所思。陈钦一把掀开床单要下床，却没发现鞋子，只好光脚踩在地上，大理石地板的凉意侵扰脚底心。

“赵渊渊，编故事也要稍微讲点基本法吧？”陈钦被气到发笑：“鳝鱼怪？它图我什么？”

“你命格天生又衰又煞，他们好这口。”赵渊渊解释。

又是那些毫无新意的老说辞。陈钦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冷笑：“又该劝我加入你们了是吧？我又衰又煞，加入了不怕带衰了你？”

“我们可以保护你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保护你身边的人。”

陈钦越听越觉得离谱，抬脚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回头问赵渊渊：“我鞋呢？”

小黛抱着胳膊白了陈钦一眼：“不识好歹。”

房间门正对着一条窄窄的走廊，对面还有两个房间，右手尽头还有楼梯，通往顶上的阁楼，此刻都关着门。走廊的另一头连着会客室，陈钦看出来这里就是永吉路那个旅行社。

他在门口地垫上发现了自己的鞋，连忙套在脚上，却发现这门没有把手，自己不会开。陈钦喊了一嗓子：“赵渊渊，来开门。”

赵渊渊磨蹭了一会儿，才趿着拖鞋出来。他看着陈钦，还打算继续游说，陈钦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表情严肃：“赵渊渊，我之前说过，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是不是当我傻啊？”

“陈钦，我知道有些话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是我真没骗你……”

“没骗我？”陈钦的目光沉如水：“那我来问你。当初我为什么会错拿杨木麟的手机？那是因为装手机的篮子里，同款的手机只有一个，所以我毫不犹豫就拿走了杨木麟的，而我的手机早就在做游戏的时候被你拿走了。”

“我的手机有密码，你不仅能够解锁，还准确无误打电话给欧阳旭。我手机里所有人的都是存大名，我和欧阳旭通话也不多，你怎么分辨他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给你打电话让你调查欧阳旭，为什么只用一个晚上，你就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了？因为你早就开始调查他了。”

“至于我和欧阳旭的关系，你从头到位一句没问，一丁点好奇心也没有，难道不是因为早就心中有数？至于那个查不出来的陌生号码，应该也是你搞的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