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捂着被抓破的肩膀转过身,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陈钦手发麻。欧阳旭挨了一个大嘴巴子,垂着脑袋单膝跪地,背部剧烈地上下起伏,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哭。陈钦没料想欧阳旭反应会这么激烈,居然到了动手伤人的地步。他不敢久留,别的东西也不要了,赶紧拎着收拾好的旅行箱走人。
他万万没想到欧阳旭还有暴力倾向,几乎是落荒而逃。本来想分手留几分体面,到最后还动了手。赵渊渊吐槽自己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陈钦蹭蹭蹭下楼,在楼梯口等人的毛师傅听到动静,以为他有好多行李打算来帮把手,却看见陈钦轻轻松松单手拎着个旅行箱就下来了,问:“别的呢?要不我上楼替你搬一趟吧。”
陈钦喘着气摆摆手:“师傅,就这点。我仔细想了一下,别的都不要了,反正宿舍也放不下。您放心,钱我照样付。”
毛师傅咧开嘴嘿嘿笑了两下,先一步替陈钦打开车门。陈钦把箱子塞在脚下,挤进座位里去。毛师傅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住地吸鼻子,眼珠子滴流滴流直转,像是烟瘾犯了。
毛师傅一脚油门开出小区,他降下车窗,对陈钦说:“小陈啊,我这儿有点困,抽支烟,你不介意吧?”
陈钦自然不好说他介意,摇摇头:“您随意。”
毛师傅从储物箱里面抠唆了半天,掏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点燃了叼在嘴巴里。陈钦觉得这玩意儿比一般的烟味道冲鼻很多。陈钦也摇下车窗,微微转头,避开这味道。一看窗外,陈钦才发觉这条路他不认识。
从出租屋到学校,陈钦来回了无数趟,每条路上的消防栓他都认识。可眼下是在哪里?陈钦刚想问,毛师傅忽然一脚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陈钦被惯性带得身体往前倾倒,磕在受伤的肩膀上,忍不住嘶了一声。
毛师傅打开车门走下去,蹲在地上半天没起身。陈钦也跟着下车,绕过车头,一眼就看见车前一滩污红血迹。一只看不出是猫是狗的小动物,已经被碾得不成形状,肚腹肠子都翻了出来。毛师傅把烟在地上踩熄,叹道:“不晓得哪里跑出来的流浪狗,我来不及刹车。造孽啊。”
陈钦按着隐隐作痛的肩膀,也说不出话。没人照顾的流浪狗,被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小心撞死的,不在少数。他抬头四顾,发现这里应该是某个水产市场的侧门,现在已经关掉了,铁网门上缠着一把大锁,仍然闻得到空气里的腥臭味儿。他忍不住问:“毛师傅,我回云大,这是什么地方?”
毛师傅不答反问:“小陈,你是不是……流血了?”
陈钦还没张口,忽然觉得脖子一凉,有什么黏黏腻腻的东西搭了上来。毛师傅明明站得离他好几步远,可瞬间就凑到了跟前,伸脑袋往前,准确无误地吸住了陈钦肩膀上的伤口。像是有无数的触手扎进皮肤一样,陈钦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刺痛,紧接着就是肌肉被撕拉的感觉。他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僵成一棵树,虽然还睁着眼,却连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那毛师傅扒着陈钦的手渐渐变成棕黄色的肉爪,两条腿变成一条拖曳的长尾,在地上甩来甩去,拖出一道道黏腻的痕迹。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人字拖“啪”的一声敲在“毛师傅”脑袋上。紧接着一条黑影闪过,三发麻醉钢针嗖嗖嗖**怪物的脖子里。那怪物的尾巴试图缠紧陈钦,却只能嗷呜两声,重重地摔下来。
赵渊渊从路旁绿化带里伸出脑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骂道:“妈的!一条黄鳝!”
“是滑鱼。”
说话的女孩儿黑夹克黑长裤加上马丁靴,头发盘在脑后,一副干练打扮,正是赵渊渊所谓的表妹小黛。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黄绿色不透明的饮料瓶,拧开瓶盖对着地上那条动弹不得、看起来像是有爪子的巨型黄鳝。巨型黄鳝瞬间缩小成十几厘米左右的长度,游进瓶子里去了。
“滑鱼是什么玩意儿?”赵渊渊一边问,一边去查看陈钦。陈钦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呆站着,眼珠子一动不动。他拍拍陈钦的脸,喊他:“陈钦?陈钦?”
赵渊渊喊了半天没反应,猜测道:“应该是这黄鳝咬人之前释放了麻醉素,看样子得晕一个晚上。”
“你准备怎么办?”小黛问。
“能怎么办?”赵渊渊无可奈何:“搬回我那儿对付一晚上呗!”
“我是说它。”小黛摇摇手里的瓶子。
一瞬间赵渊渊脸上抱怨和烦躁的情绪都收住了,说:“新的联络人还没来,直接联系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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