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拿着方邛扔过来的钥匙,一路研究着回去实验室。那钥匙并没有什么稀奇,普普通通的不锈钢钥匙一把,只是钥匙圈上的挂饰,却有点不同寻常。挂饰是一块雕刻成金瓜形状的石头,头尾用黄铜镶嵌,瓜分六棱,中间一道铁锈色的分界,一边是晶莹透明的金黄绿色,一边是棕红驳杂、花纹奇特的浑浊质感。金瓜吊坠儿小巧可爱,陈钦拿在手里把玩了一路,越看越觉得好看。
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陈钦发现休息室的门大敞着,刘栋其坐在门口正对的位置上,一边抠脚一边查文献。他再转身去实验室里,看见吴欢正拖着一个比她人矮不了多少的深绿色钢瓶,一只手扶着瓶身,另一只手捏在减压阀上。陈钦皱起眉,正想教育说她姿势不对,忽然,一声极轻的、像毒蛇吐信的嘶嘶声从钢瓶和减压阀的接口处传来。
陈钦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钢瓶阀门,一巴掌甩开吴欢的胳膊,迅速用力拧紧阀门。吴欢被突然冲上来的陈钦吓了一跳,她见陈钦脸色唇色俱都发白,却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师兄……”
“安全教育课白上了?有这么操作的吗?你这是想死吗?”陈钦想发火,却像嗓子眼儿堵了团棉花,说话有气无力,腿肚子犯哆嗦。
那边刘栋其听到了动静,凑过来看,被陈钦狠狠瞪了一眼:“平时不是挺爱帮忙吗?今天就跟大爷似的看着吴欢自己搬钢瓶,那可是纯氢气!氢气爆炸极限有多宽你不知道是吧?!今天这气瓶真漏了,整层楼都能炸飞了!你还能优哉游哉坐那儿抠脚?”
听到氢气钢瓶泄露,刘栋其也吓了一跳,他看看吴欢,关切地问:“没事儿吧你?为什么不叫我呢?”
吴欢咬着嘴唇,眼睛里都是雾气,摇摇头:“幸亏师兄发现的早,我身上别着氢气报警器的,以为没事儿……”
陈钦冲吴欢一甩手,烦躁地说:“你回去吧。我说过了,心不在焉就不要来实验室。”
吴欢知道陈钦是真的生气了。她第一次听到陈钦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表现得这么不耐烦,觉得又伤心又委屈,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刘栋其察言观色,一把将吴欢拉走了。
吴欢走了之后,陈钦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他去休息室把笔记本抱过来,自己坐在实验室看文献,顺便写一点儿项目基金申请书。打开那个Word文档的时候,他蓦然想起之前还想让欧阳旭帮忙修改来着。转眼间两人的关系急剧降温,能不能走下去还是未知数。
想到欧阳旭这个人,陈钦心里堵得慌。他说不清楚是愤怒的情绪占了上风,还是失望和难过偏多。回想到当初种种,一点酸楚从心底钻出来,然后迅速蔓延全身。陈钦觉得自己的反射弧实在是太长了,居然到此刻才有了满心满肺被背叛的痛觉。
手机摸出来看了又看,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他心不在焉地写了一会儿申请书,竟然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睡梦里也是乱七八糟,一团浆糊。吵嚷、对质、捉奸都跟走马灯似的跑,让他精疲力竭。
陈钦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睡得迷迷糊糊,勉强支起脑袋,眼神对焦了好几秒,才看清来电人是谁。
赵渊渊。
陈钦定一定神,接起电话。
“陈钦啊,我阿赵呀。你委托我查的那个人,有动静了。半个小时前他开车接了一个女人,进了一家比较隐蔽的茶室。”
陈钦的嗓子有点干,他说:“去茶室不一定是要做什么吧?”
赵渊渊笑了一下,说:“哎呀陈钦!天真!你昨晚提供的那个地址,是一家叫Nightmare的娱乐会所,有名的声色场所。欧阳旭接的这个女人就是在那儿挂牌的坐台小姐。”
“我把茶室的地址发你。这下有可能捉个正着,你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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