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换上干净的白大褂，带上防尘鞋套，跟在方邛屁股后面进了检测室。检测室有里外两间，外面是制样台，里面就是测试间。

方邛摘下护目镜，目光毫无遮挡的**陈钦眼中，问他：“自己带铜网了吗？”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让陈钦产生了一种亲密的错觉，他偏开脑袋避开视线，摇摇头：“忘了。”带是带了，不过在吴欢身上，刚刚被自己撵回去了。

方邛从抽屉里摸出来两个透明的小盒子，啪一声放在台子上说：“平台统一采购的，六十一个，拿测试券付。你会制样吗？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陈钦深吸一口气，退开两步说：“方教授，我不是智障。”

制样室里面就一张椅子，被方邛坐了。他翘起二郎腿，仰头看着陈钦，说：“是么？我看你这样好坏不分，还以为你是认知有问题。”

陈钦不与方邛斗嘴，心里默念一个忍字，翻出玛瑙研钵，用纸巾擦拭干净，准备研磨样品。方邛顺手把酒精递到他手边，不依不饶地说：“我好心提醒你，你却不愿意面对问题。你的处世哲学就是躲吗？”

陈钦直起身子，十分克制地请教：“我有什么问题？”

方邛把二郎腿换了个方向翘：“你的问题？恒河沙数。当前主要矛盾就是你……对象乐此不彼的出轨而你本人却掩耳盗铃不承认吧。”

“方邛！”陈钦连名带姓叫他，却不敢高声：“婚礼上你替我解围，我很感谢你。但是，请你不要以此为立场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不知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看法是哪里来的，但请你不要再提。为人师表，请做好表率吧。”

方邛不以为忤，嘴角含笑指着陈钦的手说：“可以了，不用再磨了。研钵都快被你捣碎了。”

陈钦把样品溶解到乙醇里面，拿到超声机里面进行分散。方邛进测试间里面去校准调试设备。过了一会儿方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拿进来吧。还要我去请你吗？”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方邛的可厌程度在陈钦心里就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他不愧为归国精英，做事又好又快，三言两语问清楚了陈钦要拍什么，很快就做完三个样品，每一个都拍到了陈钦想要的形态。

拍完之后，方邛一边整理台面一边说：“今天算你运气好，我人刚好在这边，还肯屈尊亲自帮你拍。这是个新机子，软件没有汉化版，要是换成卢成云，软件她都能研究好半天。一天拍三四个就顶天了，拍出来的东西估计也没法用。这种测试的活儿，我平时是不做的。”

虽然这话说得毫不谦虚，但陈钦还是服气的。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只能说：“谢谢方教授。”

方邛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好说。这不就对了嘛，尊师重道是传统美德。数据你找卢成云帮你导出来吧，我还有点事儿，得走了。”

“好。”陈钦应道，他看着方邛脱下手套和白大褂，整理自己的衬衫衣领。方邛的手指修长，皮肤甚白，像是从来不在户外晒过的一样。

陈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方教授，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您一个大教授，为什么老揪着我……这点破事儿不放呢？”

方邛正往外走，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怕吓着你。”

方邛的这句话，语调不同于平时的漫不经心或幸灾乐祸，他声音很轻，似乎克制着什么，须得背过去不看着陈钦才能说出来。陈钦觉得有些别扭，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那边方邛却迅速转过身抛过来一把钥匙：“这是测试房的备用钥匙，你先拿着，以后有样品你自己放进来，不要去惹卢成云。测试人员看见了会做的。”

“陈钦啊，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吧。你们的人生不过短短百年，真的要浪费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