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这才想起他回学校的原因，脸色更沉：“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吴欢很少看见陈钦变脸色，陈钦在实验室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有时候嘴巴挺损，做事情较真儿，但从来没冲她发过半点儿脾气。她连忙说：“师兄，我这儿马上就回去，你别生气。抬头纹和法令纹都出来了。”

陈钦脑子里还是乱的，心脏一下下跳动，却觉得血液流通不畅，难以达到四肢百骸。他叹了口气，问吴欢：“你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吴欢咬着嘴巴，偏着脑袋不肯说实话：“水逆。”

陈钦觉得应该跟她好好谈一谈，他正在一本正经地组织语言，却发现吴欢视线移动，慌张地哆嗦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快递盒子。陈钦也转过头去，看见两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并肩走了过来。

客观的描述是，两位卖相不错的男人迎面而来，但陈钦觉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逼王架势。人模狗样是陈钦在心里给其中一位加上的定语，由于两人走得太近，产生了通感和移觉的效果，于是两位都成了人模狗样的代名词。

走近了陈钦才发现，方邛的长款风衣外套底下居然是一件淡粉色的衬衫，眼镜框金光闪闪，显得十分骚包，把他旁边的另一位称得十分朴实无华。那位比方邛略矮几公分的人陈钦认得，是本学院其他研究组的年轻副教授曲家英。与方邛这个归国派不同，曲家英是个土生土长的国内精英，毕业留校的第三年就评上了副教授，某大牛院士的关门弟子。

吴欢似乎知道这两位都是本学院的老师，但又认不出谁是谁，不知道该怎么喊。陈钦面无表情地问好：“方教授好，曲教授好。”

曲家英本在同方邛聊天，并没有注意到陈钦和吴欢。此刻听到问好的声音，才笑着向他们点点头。他原本没有攀谈的意思，哪知道方邛却停下步子，便以为方邛和陈钦有话要说，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曲家英看着他们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陈钦：“你是老袁的学生吧？我好像看见过你。刚刚我还碰到老袁，说你们组过两天会送十来个样品过来做表征。”

陈钦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嗯。我是袁老师的学生。要送十来个样品过来的那个就是我，曲老师。”

陈钦改口曲教授为曲老师，自觉显得亲切一点儿。曲家英组的大老板是云大唯二两位院士之一，财大气粗，刚刚买了一台TEM，以后陈钦都得在他们那边做测试，因此态度一定得好上加好。

曲家英说：“你们光是送样过来可不成，人也要一块儿过来。我们这边人手不够用，你自己的东西到时候自己来盯着。”

“到时候我让我师妹来盯着。”陈钦说着看了一眼身后，想让吴欢也说两句话套个近乎，哪知道刚刚几句话的功夫，吴欢竟然溜得不见踪影了。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方邛忽然咳嗽一声，陈钦总觉得他好像瞪了自己一眼。曲家英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抱歉地说：“我赶时间，那方老师改天再聊。这位同学再见。”

曲家英匆匆往南大门去了，一时间就留下陈钦和方邛两个人。陈钦没打算和他聊天，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说道：“方教授再见。”

方邛却不放过他，说：“你等等。”

陈钦不理睬，当成没听到，脚下一点也不停顿。方邛在他身后边叹气：“你这位同学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我也算是你老师吧？”

“老子已经退选了。”陈钦在心里念叨。方邛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可就是不答应，低着头往前冲。虽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可方邛的声音却一直追在他耳边：“觉得我骗你？那一位难道还没东窗事发吗？”

陈钦的脊柱一下子梗直了，手在裤缝边握成拳，压低声音回头吼了一句：“不要你管！”

可眼前哪里有方邛的影子，几位不明所以、路过的学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多看了陈钦几眼。幻觉？陈钦揉了揉耳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欧阳旭发来的信息。

陈钦抬头看天，已经有些灰蒙蒙暗沉沉了，今晚应该是有雨。早上出门前他看过天气预报，当时显示是个大晴天。可天气从来善变，一时晴一时雨，谁能捉摸得透？他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吴欢打电话：“我今天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明天我自己去送样，你要有事情，干脆利落地处理完，再来实验室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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