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安闷笑一声,低垂着眼睫挡住眸底的忧虑,当真沉沉睡了过去。
一炷香后,萧逸想起身,却发现衣袖还被紧紧扯着。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容,他将衣袖用剑削断,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外厅的窗边。
长安第一次见到屠城,八成是被吓着了。待到一切结束时,他们回京都定居,再也不要四处奔波……
他如此想着,打开窗户吹了声怪异的口哨,一只黑鹰立刻扑棱着翅膀飞来。
萧逸摸摸鹰的脑袋,与它亲昵了一会儿,把写给大哥的信塞进鹰腿上的圆筒里,撒手一放,它马上又展翅融入了夜色。
此时的萧逸并不知道,大哥萧臣不在府里,而是在池安城外的百里之地,趁夜疾行。
雨越来越大,他不得不勒住马,下令扎营,停止赶路。
新近投靠的幕僚裴知松恭敬地上前:“大公子,再往前有两条路:向东直通池安城,听说发了瘟疫,如今重兵把守,军队就在城外;向西渡过清江可达江南腹地,但要绕个远。”
“瘟疫?”萧臣皱起眉,“怎么回事?”
“我也是沿途听说的。这场病来得突然,感染必死,县令与太子沾亲带故,胆大气足,已经下了屠城令……”
“屠城?”萧臣骤然色变:“垂文在这附近吧?”
裴知松低着脑袋,不敢搭话。
“太子亲眷,屠城……”萧臣阖目,眉头深锁:“真是妄为!”
心忧弟弟,他下意识往东去,却被身后的一众幕僚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大公子慎行,我们现在不宜与军队对上!”
“对啊,世子素有‘战神’之称,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都能从战场上安然回来,区区小城肯定不在话下!”
“大公子请务必三思,王爷定然不愿看到您涉险!”
被他们吵吵嚷嚷地啰嗦一通,萧臣停了脚步,遥遥地望着池安城。
良久后,他低低道:“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裴知松把头垂得更低,一撩衣摆,当先跪在了地上。
其他幕僚见此,也争先恐后地跪下来。
夜雨清寒,萧臣负手站在众人之间,面色微沉。
僵持了一会儿,他终是转过身,叹口气:“着人仔细打探,若有垂文的消息,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裴知松暗暗松了口气:“是。”
经此一事,萧臣也没了休息的心思:“时间不多,抓紧继续赶路吧。”
扮作家丁的护卫们立时跨上马背,队列无声地疾行。
他们一路向西,很快便到了清江之畔。江涛滚滚,一眼看去黑沉沉的,岸边生有茂密的芦苇,随着夜风摇晃摆动。
“渡江。”
“现在?”幕僚和护卫俱都有些犹豫:“夜黑风急,江水又大,恐怕不安全……”
“我现在如丧家之犬,又哪有什么安全可言?”萧臣平淡地笑了笑,却丝毫不显狼狈:“迟则生变,现在就渡江。”
他打定了主意,底下人不敢反驳,马上去周边搜罗渔船。
萧臣避开人群,独自站在江畔,身边的芦苇却突然大幅度地晃了晃。
他反应极快地吹了声口哨,侍卫们立时飞速赶来:“什么人!”
数柄长剑直指芦苇丛,芦苇一时荡得更厉害。
“大表哥……”一个怯弱的女声突兀地响起,芦苇被人分开,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齐光表哥,是你吗?我是佩玉啊!”
“……佩玉?”萧臣意外地皱起眉,冲侍卫使个眼色,离得最近的两个人马上把她架了出来。
就着江水擦干净脸,萧臣举着火把凑近,果然是文佩玉。
他知道佩玉假死,萧逸也去过信说在池安城里遇到了文表妹,却没想到她个女儿家大半夜的居然在这里:“你一个人?”
佩玉点点头,“我……一睁眼睛就到了这儿,我也不清楚。”
她没有自保之力,长安曾送过她一道千里疾行符,让她遇到危险就逃。萧逸一行去找程许后,佩玉独自留在池安城里,正赶上军队来屠城,她情急之下便用了这道符。
彼时,耳畔风声呼呼大作,狂猛的气浪吹得她睁不开眼。待到一切止歇后,就到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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