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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2/2)

但这一瞬间的停留已经足够林如雪达到目的了,她不再向前,停住脚步屏息认真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谢你,知恩不谢非礼所谓,仅此而已。”

林如雪婉转的声音很温柔,她花瓣形状的美丽眼睛反射出温润的月色,朦胧妩媚醉人于无形:“谢你出手相助,让我在苏家免去坠楼之危。”

他脊背笔挺,听了这话稍稍回首,清凌凌的目光在林如雪的面容上一掠而过,而后垂下眼帘,睫毛绵密微微颤动,似在思量林如雪说的话。

但就在林如雪猜测他将怎样开口回应自己时,那人却忽然转身轻功一展翻上了屋檐,足尖轻点碧瓦,连一声响动都没发出就隐匿在了夜色中。

他走了,一句话也没说,身姿潇洒的像一只飘逸迅捷的孤鸿。

就在林如雪纳闷又郁闷的想他怎么会忽然离开时,紫陌焦急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姑娘,姑娘是你吗?”急匆匆的脚步声中,紫陌的声音愈加清晰起来:“姑娘怎么了,怎么站在莲池边上?”

原来是因为有旁人的脚步声才跑了,呵,耳力可真好。

他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吧,甚至更年轻,因为比起成年男子的高大身形,他削肩蜂腰略显纤薄,武功虽然极高动作却多轻灵跃动,不似那些拼的起体力和内力的成年高手。

林如雪想着刚刚腾身而去的“黄金面”,唇边漾起玩味的涟漪,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年少,警惕,有着令人难以忘怀的眼睛。

“姑娘,姑娘怎么不回话啊,吓死奴婢了。”紫陌急急忙忙的赶到林如雪身边,拉着她上下看了个遍才松气,“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呢,可把我们吓坏了。”

林如雪瞧着火急火燎的紫陌悠悠然笑了,声音潺潺若流水轻泠,“怎么了?我不过睡前出来散散步,你们急什么?”

紫陌张大了嘴巴道:“姑娘散步来了?我的好姑娘啊,咱们卧房窗底下躺着个断了气的黑衣人,您还有心思出来散步呢!”

“死人?”林如雪吃了一惊,倒不是害怕只是感觉匪夷所思,“我才出来多大一会,我房外如何会有死人?”

“可不是么,方才我回去伺候姑娘就寝,走到门外吓了一跳,东窗下面躺着个黑衣人呢,走近一看身上插着把刀,还流着血呢。”

说到刚死之人紫陌脸色一片蜡白,微微喘着气道:“再进去一看,我的天呐,姑娘都不见了,当时奴婢都要吓哭了。这会儿红尘姐姐已经带着院里所有的丫鬟找疯了,估么着老爷夫人那边马上就派人过来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林如雪也觉得不可思议,却不似紫陌那般慌张,她觉得有点意思,唇角勾出一个玩味的弧度,“走,瞧瞧去。”

林如雪转过小莲池远远看到自己的雪心阁灯火通明,只这一会功夫就跟她出来时的光景大不相同了。

紫陌连喊了好几声姑娘回来了,红尘带着下人们见着林如雪的真人才又哭又笑的松了口气。林如雪象征性的安慰了红尘几句,她穿过下人聚集的走廊,径直走向窗下。

那里的确躺着一个刚死不久的黑衣男人,胸口上插着一把剑柄直没到胸口的短剑,可见掷剑之人的力道之深。

林如雪前世少年时逢于乱世,由南向北战乱不断,不但见过惨死的家人,在辗转的途中还见过无数因战争而死的男女老幼,那些带着鲜血与不甘的尸体她早就已经看得麻木了,又岂会惧怕眼前这个刚刚断气的黑衣人。

紫陌见林如雪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检查尸体,整个人都不好了,战战兢兢的跟在林如雪身后:“姑娘小心,这,这不干净。”

林如雪不管紫陌,伸手拽下了黑衣人的遮面布。与晋江书坊那些“一揭黑衣人遮脸布主角就大惊失色”的话本子完全不一样,这个人林如雪并不认识,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林如雪看着这张路人甲脸孔露出了不解的神色,挑眉朝走廊的另一端看了看,想起自己刚才为了追鸟儿匆匆出门走得刚好是相反的方向,所以不曾看见这人的尸体。

她正思量着,余光瞟见了廊上挂着的半截鸟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鸟!鸟是因为这柄剑破空削过才飞了出来,那这么说来,她当时在屋里听到的声音就是这黑衣人中剑倒地的声音了。

思及此处林如雪立刻双手握住了短剑的剑柄,使尽全身力气噌的一下拔出了短剑。

鲜血潺涌,剑光幽寒。好一柄锋利无匹的精钢短剑。

林如雪露出了然的笑容,毫无顾忌的将短剑在自己沾了血的白衣上擦净,左右端详剑身,低声轻笑道:“果然是他的手笔。”

这柄短剑她昨天才刚刚见过,挡得住威猛强悍的黑衣首领,伤的了剑法入神的太平高手。

真是奇怪的缘分,与这柄剑的主人第一次见面是他在苏家抓人,第二次见面他竟然跑到她家里来杀人了。

真是好样的。林如雪对那个面带黄金面罩的年轻男子更感兴趣了。

可是这杀人的地点也略耐人寻味,哪里不好杀偏偏要把人戳死在主人家的窗户底下,好歹林家的家主也是朝廷命官,像“黄金面”这种职业“接活”的人不都应该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吗,又怎么会留下个尸体辣眼睛?

“姑娘,老爷和夫人来了。”红尘穿过婆子丫鬟围了一圈的人群,看见林如雪还蹲在黑衣人尸体旁边,脸色一变劝道,“姑娘,快换件衣裳吧,这脏东西奴婢让小厮们先清出去,请老爷明日再做定夺。”

“好,不着急。”林如雪起身将那柄不及小臂长的短剑收在宽袖中掩好,落落大方的笑说,“都别站着了,给老爷夫人腾个地方,今晚辛苦各位妈妈和姐姐们,歇了吧。”

林如雪说着风轻云淡的进了屋,换了件衣裳才没事人似的走出来。

林子涣和百灵已经到了门前,百灵唬得脸色惨白,看见林如雪眼泪簌簌就往下落,她身后的林子涣也颇有忧心的神色,见了神色如常的林如雪才渐渐恢复了往日如沐春风的淡定儒雅模样。

“夫人,雪儿无事,不必多想。”林子涣顺着百灵的后背,转身对林如雪道:“第一天回来就遇上这种事,小雪儿辛苦了,这里就暂时不要住了,去你姐姐院子里早点休息,晚上不可乱走了。”

面容清隽秀雅的林子涣讲话温和悦耳,但林如雪去天清宫修道祈福之前,都是跟着他爹在云南任上长大的,明白父亲话中深意是在责备她无故离开房间让家中诸人担心,尤其是她母亲。

林如雪不想触她老爹的眉头,也不想供出“黄金面”来,于是乖巧的顺着父母说了几句话就去了林若菡的莲心阁休息。

第二日晌午林如雪要陪百灵吃饭,到了上房就听到百灵和荆玉说话的声音,说得似乎正是昨晚与黑衣人有关的事。林如雪皱了皱眉头,就停在门口听了两句。

“如此晦气,平白无故糟了偷儿。”百灵昨晚着了凉,坐在内堂上首的太师椅上按着额头,双颊翻出一点病态的红润,柔婉的语气里透出丝丝疲惫。

“可不是,听说差役还在那黑衣的偷儿身上搜出了隔壁王大人家的几串珍珠。应该是偷了王家的东西还不知足,跑到咱们家来了。”

附和百灵说话的夫人鹅蛋脸儿大眼睛,个子不高却精气神十足,梳着堕马髻披一件繁花碎叶的长衣,下着描绣白月裙,正是林子涣的另一位如夫人荆玉。

百灵心中焦虑,轻咳两声,荆玉便是一阵嘘寒问暖。

百灵摆摆手叹气道:“无事,一点风寒罢了。方才流之(林子涣的字)差人回来递话,说是京兆尹那边刚调查出了结果,昨晚雪儿窗下那个歹人原是偷了隔壁王大人家的几件珍珠首饰,又到咱们家来行窃,还没得手就死了。”

林如雪在外面听得直皱眉头,心说要真是小偷怎么会胃口这么小,老王大人好歹是个京官,家里就那么几件首饰?这是有多寒碜啊。若是说只偷了几件珍珠首饰就心满意足换一家下手,那小偷脑子里肯定坑深,舍近求远的换个宅院,难道跑来跑去是为了减肥不成。

林如雪正觉得说不通,又听里面百灵道:“京兆尹派捕快勘察了雪心阁的院子,这贼人还不止一个,捕快推断说是偷了隔壁王大人家又来咱们家行窃,大概是分赃不均忽然打起来就把他杀了,他那同伙却逃走了,雪心阁的房上还有些痕迹可寻。”

荆玉听了抬头祈祷道:“天神保佑,怎么出了那么多事,流年不利,姐姐有功夫要去僧道佛寺里拜一拜才好。”

林如雪在门口却觉得京兆尹说辞扯淡,那黑衣人分明就是被“黄金面”的飞剑钉死在了窗下。

可他又是为什么这般做呢?难道就那么巧,她家里闹贼了,正好就被“黄金面”路见不平给收拾了?林如雪百思不得其解。

东直门外与琉璃瓦朱红墙的紫禁城只隔一条小街的北镇抚司就是人人谈之变色的锦衣卫衙署。

北镇抚司说大不大却是掌管侦缉刑狱之所,西边是诏狱,而东边三进的院子便是日常处理公务之处。东三进最里面的西侧间是目前皇帝面前最得力的锦衣卫千户独孤羽处理公务的地方,门外从无例外的驻守着两名高大威武的绿衣锦衣卫。

今日那驻守在门口的绿衣锦衣卫见独孤羽冷脸走过来,赶忙上前低声禀报道:“大人,那位在里面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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