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张皎然瞧着无心二人要向那处靠近,立时发狠道,一双饱含血丝的眼睛陡然瞪圆了,瞧上去甚是骇人。
无心二人立时站定不动了,这张皎然执念太深走了极端,时时刻刻都徘徊在癫狂边缘,他们哪里敢再去刺激他。
见他们果真不再向那处挪动一步,张皎然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许,只是那双眸子仍旧阴暗不定,他甚至控制不住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可见他是有多么的焦虑和不安。
见此情景,无心他们哪里还不明白佛像被后藏着的那人对于张皎然十分重要,甚至有可能是他至亲至爱之人。
至亲至爱之人……
无心抿了抿唇,暗暗思忖道,张皎然此世为孤儿出身亦早早就叛出了师门,再则,以其性情乖张行事百无禁忌的叛逆来看,压根儿也不会将俗世人伦放在心上,于他而言曾有过的至亲至爱只一人,那个人是……
“舅舅。”无心愕然唤道,难道张皎然已行逆天之道,早他们一步就已把生灵全部献祭了?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虚弱之极的闷咳声,“咳、咳咳、咳咳咳……”
“他不是你舅舅,他不是。”
张皎然厉声喝到,肉眼可见其面色越发紧张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突然炸毛的猫。
骇得地上趴伏着的谛闻兽腰背拱起,差点也跟着炸毛。
而舒月白却是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心道,看来那便真是他的命脉了,心思一转,亦有了几番考量。
闻言,佛像后传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半晌后,才又听那人说道:“皎然,住手罢,根本没有什么献祭生灵便能重铸魂灵之法,我这一世苟延残喘至今,亦不过是想着最后再见你一面,好好地同你道个别,以全前世临终前未了之愿。咳、咳咳……而今……”
那人歇了歇,又再次勉力说道:“而今心愿已了,于我已是圆满……”
话未曾说完,便被张皎然陡然打断,他似声声泣血,“好,你圆满了,那我的圆满又在哪里呢?真是好狠的心……”
他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尽可能地不让自己连吐字都带着颤音以至于在这人面前露了怯,然瞪圆的眼睛里却隐隐有光芒闪烁,下一刻,大颗大颗地落下泪来。
可是张皎然仍旧不愿示弱,只瞪着佛像旁露出的那抹隐子发狠地道:“听着,你不是朱砂,我不会认的,你不是我的朱砂,我的朱砂未曾回来过,他尚还流浪在那天涯海角的某处等着我将他唤回来……你也别想圆满。”
然而久久未能再等到对方的回应,张皎然开始有些慌张了,甚至顾不得庙里还有数者伺机候在一旁对自己虎视眈眈,只是步子方才迈出来便又急着收回去,呆愣了半晌都不敢去佛像背后确认一番。
无心默然,轻轻地拨动着念珠,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却听舒月白一声轻笑,“再等等,恐怕人就真得要死透了。”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似是极其幸灾乐祸,实则是故意地道:“可怜啊,真是可怜啊,在下都要哭出声了,可在下哭又有什么用,某些人还不是照样的不动于衷,枉他这一世苦熬心血眼巴巴地等着在见你最后一面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某些人却是不愿相认。古来多少痴情男子负心汉,唉,伤心啊,真是伤心啊。”
闻言,无心一直轻轻拨动的念珠停了,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怀里藏着的那张白玉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