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未等无心作出反应, 便听见有熟悉的声音自这庙内响起, 萦绕在他们周遭, “哦?冥府之主今日也来了吗。”
张皎然不疾不徐地从佛像背后踱步而出,被鲜血浸透的灰衣下摆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坠落着血珠,他眉眼弯弯, 看着单纯又天真, 偏生笑容鬼魅之极。
“可惜啊,便是舒月白也来了又如何,六道九天里今日谁来也没有用, 啧,偏生教你们撞见了, 那便陪我一道永堕阿鼻罢。”
自他身上有血腥气扑面而来,渐渐浸染周遭一切,甚至逼退了少许这庙内的怨气。
无心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而张皎然却是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目光几乎全落到了舒月白的身上, 直接对无心敷衍道:“放心, 还没来得及彻底将那个上赶着送死的人处理干净,你们便找上门来了, 唔……”他轻轻地眨了眨眼,作沉思状,好似有些不开心, 然下一刻他的声音又明媚了起来:“不过, 先解决了你们, 再去处理那人也不迟。”
说时迟那时快,谈话间张皎然已十指成抓,猛地向无心攻了过去。
无心的反应亦算不得太慢,念珠急急脱手而出直击其面门,与此同时,自己一个后空翻干脆利落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势。
张皎然自然也避开了那念珠,他站定冷笑道:“还道你修行百年会有些长进,没想到依旧这般不中用,枉费你舅舅……”他说到此处便又突然顿住了,不再继续往下说。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听上去颇有些莫名其妙,然无心却是知道对方所指,先前自己被这庙内各种生灵的怨气一冲撞,本就有些魂灵不稳,刚才一计已是竭尽了全力,眼下不管是这庙里的谁向自己出手,自己大抵都逃不过魂灵湮灭的结局。
谛闻兽蹭了蹭他的下巴,担忧道:“喵——”主人,你怎么了。
无心垂首,望着怀中的谛闻兽,下一刻躬身将其安置在了地上,在背对舒月白的那一瞬间,他竖起十指放到唇畔做出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谛闻兽保密。
而舒月白的面色也是极为难看。
今日在此地的不过只是他的一抹元神,这里又诡异地禁止了灵识进出,他的力量亦随之被大大削弱,故而他饶是一代冥府之主声势威名响当当的酆都北阴大帝,也免不得鱼困浅摊虎落平阳,完全没有可施展之处,甚至还有可能今日便折在此处。
“张皎然,你眼下收手尚且还来得及,勿要铸成大错。”无心苦口婆心地规劝对方道。
而张皎然表情古怪地一笑,指了指自己,“华采,你难不成当我张风子是没长脑子?我犯下这诸多杀孽,岂是你一句话就能抹平的,你同朱砂果然是甥舅,你们都是一副大义凌然模样时说起谎话来依旧不脸红的人……再说了,我又没甚可后悔的,哪里要你来管这诸般闲事。”随即又冷哼一声道:“我的好外甥,你若真心向善,莫不如此时便自行献祭于你舅舅,也不用你舅母我凭白再多费些气力了。”
舒月白上前几步,伸手一拉,将无心安置在自己身后,“百年的小妖也敢大放厥词?”
“啧,差点给忘了,酆都大帝陛下您也大驾光临了,失敬失敬,若是今日您也湮灭于此,来日在下一定会去凡世间您的香火庙里多多祭拜您。”张皎然眉梢上都挂满了得意劲儿,唇角微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尽讥讽。
也不知道是在讽刺对方还是在嘲笑自己。
言毕,眼瞧着便要再次动手,然佛像背后此时却传出了一道微弱的颤音,轻飘飘的有气无力地道:“皎然,住手罢……”
“闭嘴。”张皎然面色一冷,头也不回的斥道。
无心同舒月白俱是一怔,竟当真还有个活人,但是为何他们不曾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生气,便有心向那处靠近对其人察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