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往事，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无心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疲倦道：“我一直都是能下山的，我也能带你下山。”

白月明面色一喜，“须做何事？”

无心垂眸道：“还须明月施主你变回原形。”

白月明面色一僵，犹豫了一瞬，又打量了无心半晌，终是应道：“好。”

下一瞬，一副白玉雕作的面具落到了无心怀里，那面具凹陷处长了一株月光花，枝叶紧紧地缠绕着整个白玉面具，其上一朵雪白的形似满月的月光花半绽着，几乎覆盖了整个白玉面具的背面。

无心轻碰了一下那白玉面具，眼角微红，面具背后盛开着的那朵月光花也跟着颤了颤。

“小师父在做甚？”那道圆润华丽的嗓音顿了顿，“我真身很丑？把你吓哭了？”

无心收回手，面色苍白道：“无事。想不到施主原身竟是月光花，明月一名倒是取得好。”原来自己那时看到的竟不是幻觉，月白最后真是神魂消散在了墓前，幸好还有一丝神思得以寄托在面具上留存了下来……

白月明直接略过自己隐瞒了真实名字之事。

袒露真名是大忌讳，有那道法高深的甚至可以以名作咒，他不觉得自己对无心有所保留是错的。

……

无心换下了僧袍，换上了一袭月白的素色长袍，披散的长发随意拿同色缎带系了，他抱着那玉白面具出了待月寺。

那素袍是新的，只是放地年生久了些，颜色有些暗沉，然只一眼瞧过去便知道不是无心自己的衣裳，他双肩瘦削撑不起来，衣摆也长长地垂在了脚面上……

怀里的月光花轻摇，“小师父，这身衣服是你给哪个贼汉子准备的？”

无心一句话堵了回去，“我夫君月白的。”

月光花陡然黯淡了许多，只是转眼间又是鲜活的雪白，“仔细想来，我没准就是你前世夫君呢，我和他名字里都有一个月字，啧——”说到此，他才惊觉自己本名为白月明，颠倒过来就是明月白，心里咯噔一声，忙试探地问道，“说来那人姓什么，是直接便姓月吗？”

无心摇摇头，轻声道：“他没有姓的，后来随意寻了个字为姓，姓舒。”

月光花瞬间耷拉了花瓣。

非是凡人，自然脚程快，约莫两炷香，二者便到了距离猛虎山最近的一座城中。

这座城并不如何繁华，大抵只有千余户人家，南北东西皆有条长街，四者纵贯全城，若是能从上空俯瞰，便会惊异此城格局凶险异常——那形状竟越来越趋近于一个长长方方的棺材。

只是身处其间，仍是会觉得那便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城。

无心出了猛虎山，白月明便从原形恢复成了人身，二人并肩进了这座看起来寻常的城。

白月明未出过山，不曾察觉到其间诡异，而无心则甫一入城就紧蹙了眉头。

这里实在是冷清。

明明街上四处都有行人在走动着，灯笼高悬地店铺中也不时传出数人交谈发出的喧闹声，但依旧让人觉得冷清。

甚至是冷清极了，明明是初夏时节，无心却呵气成冰。

倒是白月明自在极了，精神焕发，面上都有了血色，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红润。

“明月，你是故意诱我来的罢。”无心停下了脚步，侧过头去看白月明，轻声道。

白月明淡淡一笑，眸间倒映出来的场景，满满的，皆是无心，他道：

“无心，我不会骗你。”

我便是隐瞒了一些事，但无心，我不会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