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绅士都不太喜欢不按套路出牌的人,陈之遇听着对方的话,尴尬的将笑脸卡在一个诡异的角度,伸出去的手在黄色的蛋糕盒上掐出个不小的凹陷:“.…..”
小女警神经大概有如电线杆粗,乐呵呵的结果蛋糕,还怕陈之遇脸皮薄补充说道:“没事,顾队我们以前局里组织相过亲,现在几乎全市女警都知道他弯!”
陈之遇:“.……”
小女警可不管自己在陈之遇面前拖了多少顾云谁的后退,弯着腰摸了摸阮檬的头发低声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小檬。”陈之遇调整心境盯住眼前人轻声说道,“医院里的彩虹糖被你撒到地上不能吃了,如果还想吃甜的我带了蛋糕。”
阮檬不说话,只是目光笔直的越过陈之遇无神的落在前方。
陈之遇摘下眼镜,将蛋糕一分为二推了一份过去,自己拿着勺子兀自舔了一口。芝士加奶油的双重甜味腻的陈之遇偏了下头,余光恰巧略过选在斜对角的监控,转了转身子斜坐在椅子上道:“这里还好吧?齐笑我没去看,但是我听校长说,她现在在精神康复医院接受治疗。”
陈之遇好像没打算让阮檬说话,只是兀自说着,像个寻找倾诉对象的唠叨老师:“她总说有‘怪物’,可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按照我的专业知识,我给校长提过意见,要么亲情治疗,家人必须无时无刻陪护在她身边,重塑她的精神世界,这可比养大一个孩子要困难许多;”
阮檬蓝白色的眼球机械的动了动,散在陈之遇身上。
“要么,让她再去现场看一次,以毒攻毒,这算兵行险招。如果现场家人心理咨询师处理得当,或许可以较为快速复原,如果不行那么估计人就彻底废了。”陈之遇将勺子塞进对方手里,“尝尝?被污蔑成‘怪物’的人,最终还是走向怪物,你是要用一辈子去证明他们的话是对的?”
阮檬眼神抖了抖,重新焦距在一起望向陈之遇的双眼,只消一瞬间又如当初的每一次那样重新收复低下头去。眼泪一滴滴的落到木质的长桌上,蓝色的眼白和我们一样,只流透明的泪水。
陈之遇身子往后让了让,好似要最大程度的观赏到女孩的哭泣,他抿着嘴冷眼望着。
阮檬哭的安安静静,“吧嗒、吧嗒”的泪滴声一声连着一声,不一会儿在桌上汇集出了两个小小的水圈。她咬着唇僵硬的掰动着手指将沾着写奶油芝士的蛋糕塞进嘴里,甜甜的味道最受少女喜爱。
最终还是没憋住,小小的抽泣一声却被哪一点甜腻卡住了嗓子,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后。探视室内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仿佛委屈太大会被什么嘲笑,她问:“为什么总是我,老师?”
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生来残疾的人是我?为什么我孤孤单单苟延残喘活过童年后,还不放过我?
“我不知道。”陈之遇目光恍惚,自嘲一笑道,“我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总想‘为什么’了。”
陈之遇抬手也学着之前的女警摸了摸阮檬的头发,一戳即离却是他难有的共情:“你做错事情了,现在在这里还习惯么?”
阮檬脸颊微微泛红,不解的瞅着陈之遇,好一会儿才从对方上一句话中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哪里都一样。”
“嗯,”陈之遇好似深有体会,“但是至少我们还可以选择,是做‘怪物’中的一员,还是拿剑的勇士。”
陈之遇说完从口袋中拿出一卷厚厚纱布递了过去:“如果眼睛是根源,要么遮蔽他,要么坦诚的面对他。”
阮檬盯着半晌,伸手握住那卷洁白的纱布,捏了捏厚实的感觉有些奇怪刚想发问,就听陈之遇道:“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怕?那些鬼神之说不可信,肉眼看清的都难以相信何况那些虚无缥缈的。”
阮檬倏地睁大双眼,蓝白色眼白诡异惊恐的看向陈之遇,不自觉哆嗦起来的嘴唇破碎碰触几下:“老师,你知道……”
“蛋糕快点吃吧,凉了会腥。”陈之遇掏出纸巾擦干桌上的水渍,将流心芝士推到人眼前,“吃点甜的,心情好。”
阮檬食之无味机械的吞咽了几下,小心翼翼抬眼看向陈之遇问道:“老师,小凡怎么样了?”
“孟凡。”陈之遇纠正道,“孟凡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现在在精神病院永久隔离。”
“我……我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待我那么好的人。”阮檬低着头,声音细细绵绵像是在回忆什么,“以前老师课上说,人总是要有‘需要和被需要’,我知道他不好,他从来没有瞒着我他的不好。就算是错了,也让我感受到一次‘被需要’。”
“嗯,”陈之遇将纸巾垫在蛋糕碟地下,低声道,“以后路长,总会有‘被需要’,无论你让不让他需要,他也会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