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赐看了好一会儿姜业羽,才缓缓的将枪收好。
“我对友军也是很仁慈的,待消灭了熊文武,我不仅将奉节还给你们,还会把大半个川东都交给你们管理。”
姜业羽似乎对这个条件很满意,他也稍微透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报,并不痛不痒的寒暄了几句,就打算起身离去了。
“姜先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临行时,杨天赐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放心,具体日期我会回去跟家父商量的。”姜业羽带上眼睛,再次恢复一身书卷气,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公馆。
之所以大摇大摆,是因为杨天赐是两川出了名的文人。这几日报纸上大多是文人刊登的时局批判,一个文人出入杨府,是十分安全的。
真的是这样吗?
自万县启程的一队人马正在往重庆赶来,看部队的番号应该就是鄂西军。领队之人年纪不大,带着七八个人,各个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
“所有人,换上便装,一路搜索,前往重庆!”
“是!”
……
而从奉节领败军班师的姜业飞和薛景然也抵达了巫山县。虽说是巫山,却是沿长江北岸发展的县城,一路走来倒也平坦无阻。
薛景然领着一团在城外整顿了一下,就率军前往北边山区里的巫溪县驻扎了。如今奉节已失,原本地处穷乡僻壤的巫溪,一下子又变的价值连城起来。
“团长!薛团长!”驻守巫山县的守军是姜业飞的二营长安庐,此次对鄂西军的攻伐,他巧妙依托地形优势,沉重打击了自东路而来的部队,可以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二营长,你小子可以啊,哈哈。”姜业飞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安庐胸口重重的一拳,敲的安庐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咳咳……都是,团长平日里教的好。”
“那还用说,你小子怎么使枪,都是老子手把手教的。”姜业飞似乎心情不错,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战败情绪的影响。
“可明明在奉节的时候,这个小子还犟的跟头牛似的。”李元兴叹了口气,也不再去想这个混蛋团长的事了。
“怎么样,怎么不见爹的人啊?”
“旅长,还没有回来。”
“什么?”姜业飞大惊失色:“还没有回来?那业云和老郑呢?”
安庐摇摇头:“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回来。”
李元兴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不对,路上肯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你派侦察兵出去看看了没?”
“李参谋别着急,我让战士们两两一组,五组一批的出去探查,可仍然是没有消息。现在正在逐步扩大范围,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姜业飞看着地图,再次出了神。突然,他大吼一声:“老郑,集合!”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叫什么呢叫,”李元兴没好气的说:“老郑不是让你派出去找旅长了吗?”
“啊,对……”姜业飞这才想起还有这么档子事。他心中隐隐不安,对着李元兴说道:“老李,你点几个精干战士,我们出去找他们。”
“你那里也别去,给我在这里好好呆着。”李元兴瞪了姜业飞一眼:“奉节刚丢,鄂西军也还没撤军,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还想擅离职守?”
“我去就行了,你就在这呆着吧。”说完,李元兴向三营长傅英要了几个战士,又取了一匹快马,也来不及向大家道别,带着士兵就向东去了。
而依然在湖北境内的许仲青与姜业云,在土地庙凑合着过了一晚后也准备继续赶路了。而在上路之前,他们还要向村里打听一个老人才行。
“你说张老大夫啊?”这个打着哈欠的中年男人砸吧砸吧嘴,似乎还没睡醒。
“死了,前天晚上在庙里过的夜,像是在给什么人分草药。不过张老看起来是饿死的,整个人就剩下骨头了。”
“惨哪,好端端一个老头,连碗粥也抢不上。原来还能卖几个药赚钱,现在白给都没人要了。哎,大家把他葬在了村东的山坡上,也算是尽尽人事吧。”
看着漫不经心离开的中年男子,许仲青对这个结果唏嘘不已。
“怎么办?”姜业云叹了一口气,他手上领着一个草药包——这是他在土地庙里捡到的,看来就是张老专门为他准备的了。
“尽人事。”许仲青还是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祭拜一下,也告慰老先生在天之灵。”
“嗯。虽然素未谋面,但在这乱世中,除了我俩,估计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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