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虽言语激烈, 但是莫侯渊只是握紧了垂在双腿旁的刀柄,并未出手。
徐俨初见状一笑, “曾听家父提起过,说莫侯家的私生子与他一样,胆小怕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莫侯大人曾碰到了拿着剑的侍卫吓得磕头认罪,没想到却有色胆去勾搭妃嫔。”他看着莫侯渊微红的眼眶,劝慰道:“为了躲你父亲的骂名, 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怒极反笑, 莫侯渊昂头,藏起某种心绪垂眼看他。
倏然,趁徐俨初不注意, 挥到直接刺穿他的腹部, 笑道:“你如此懂我,看来你也是半斤八两。”
看着他的腹部上的逐渐晕圈衣物, 透过铠甲溢出来的鲜血, 继续大笑不止。
“是。五十步笑百步。本应该互相怜悯,”徐俨初没有低头去看从自己腹部内滑落刀墨刀之上的血迹, 重心不稳, 扑到莫侯渊的怀中,偏头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莫侯将军, 我帮你,去掉一切污名。此交易可好?”
“甚好。”莫侯渊手中用力, 宽约两寸的刀从徐俨初背后穿透出来。
血迹洒满黄沙, 风扬起一层层也掩盖不住。
徐俨初没忍住, 吐出一口血,又在他耳旁念叨了几句,最终支撑不住朝一旁倒去。
看着扑到在地的徐俨初,莫侯渊这才啧了一声,“死了多好。”
说罢,转身朝远处的副将招招手,朝自己的大军那边奔去。
袁广这边离了些距离,看不太清,却也能清清楚楚看见徐俨初就这么晃荡了几下,倒于地上。
他心中一沉,从齿缝间吼出“莫侯渊”三个字,忙扯缰绳朝前飞奔而去。
于前排的将士看得分明,皆蹙眉握紧手中的长剑,咬紧后槽牙。
莫侯渊行至半路,拉紧缰绳长吁一声,转头看向徐俨初,这才继续朝前奔去。
————
郡守府内一如既往,除了气氛有点僵硬。白京荷进入府内,本来闷声拿着扫帚在胡乱瞎转悠的姨娘们一看到她,眼睛都直了,小跑过来将人围了一圈。
“徐夫人,奴婢知道不该问,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要和徐大人吵架?”
众人皆对首当其冲过来直直切入话题的婢女点头称赞。
“对啊对啊。为什么呀?”
“徐大人那么温柔,那么亲和,你怎么会和他吵架?”
“徐夫人对着这样一张脸是怎么能生气的?”
……
白京荷尚未反应过来,从每个人的话语中揪出了几个关键字。
“不该问”、“还是想问”、“温柔可亲”……
突然觉得自己身边聚集了一圈自己老公的女友粉,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
“各位。你们应该这样问,徐夫人这么亲和,为什么他夫君舍得对她发火呢?”白京荷说完便看到被排在圈外的元封憋着笑。
气氛突然凝固。白京荷觉得自己的这个反问杀伤力够大。
各位互看了一眼,顿了顿,又开始继续七嘴八舌。
“上次奴婢扫地不小心落灰在徐大人衣角上了,徐大人没有怪罪我噢。”一婢女说道。
“对啊,虽然脸上看着凶狠,但其实超好的!”
……
白京荷叉腰强调,“那是因为他的衣物是我洗的!”
“徐夫人,所以为什么要和他吵架?”众人丝毫不理会她的强调。
白京荷摆摆手,露出标准端庄的笑容,“徐大人好亲和的。那等他回来了,你们直接去问他。说不定他会给你们摆好小板凳,端上一杯茶,让你们坐着听我们夫妻吵架的始末。”
众人面面相觑,对脑海中的画面虽有些憧憬但觉得还是这位徐夫人比较亲和。
“元封,叫如意帮我准备沐浴水。”白京荷扒开这些脑残粉,朝元封喊道。
巫老板最近有些繁忙。
他每晚入睡前必回忆与白京荷初此见面时候的那块白玉的模样。自己识货,那肯定不会是假的。太常大人外孙肯定也不会犯这种丢失玉牌的低级错误。
所以,白京荷是真的,她不会跑路的。
“肯定不是假的,他肯定是太常大人的义女。”他站在店里,看着用自己的钱买的黑的跟碳一样的石头,又开始劝慰自己,暗示最近这一周白京荷消失只是因为有急事。
石头和榆木也在一旁帮衬着。
两人自打被人莫名其妙地赶下了山,在路上又遇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是白京荷的护卫,让他们回钱庄等着。榆木旁敲侧击地询问此人是谁,最后才知道是白京荷夫君的人。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巫老板的小厮又从一人手中接过一块黑石,嘟着嘴拿出一锭银子,慢吞吞地递给来卖石头的人,咕哝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后面在排队的人七嘴八舌地在说些什么,最后干脆聚集在一块,语气高昂,说得激愤。
继而有人喊道:“这么低的价格不卖了!”说罢,颠了颠自己手中的黑石,欲转身离开。
周围的一群人见状也纷纷叫嚷。
“极耳山都崩了,黑石哪还有那么容易采!”
“就这么多了!一块一百两!爱要不要!”
“就是!大楚皇帝多的是钱!”
“……”
后边沸腾,前边刚接过一锭银子的人立马将小厮手中的黑石夺了过来,昂着脑袋说:“一百两!”
“你!”小厮本觉得二十两都不值,听这么一说,更是怒气横生,将那人手中的银锭子也夺了过来,“爱卖不卖!谁稀罕这么个破石头!滚蛋!”
巫老板沉着眉头,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这黑石的价格是白京荷按照大小定好了的,若是贸然改了价格,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亏损。
小厮撒了怒气,后面的人皆开始叫嚣这是最后一批黑石了。
白京荷刚翻身下马,便看到钱庄里除了懊恼不耐烦小厮,所有人都一脸呆滞看着外头的叫喊声。
往里走又看到了榆木和石头,顿时欣喜。
正在抓耳挠腮的榆木看到了白京荷,大叫了一声“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