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栩起初说着胡话,后来干脆不省人事,杨天纵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他弄回来,让他有个安稳的地方躺着。
白游到红柳城时,杨天纵正坐在门前的土墩上唉声叹气,神情抑郁:“醉了两天了,你去瞧瞧吧。”
师父又喝酒了?白游忽有些懊悔,那会骤闻拓跋熠去世,痛苦万分,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推门进屋,见商栩窝成一团,躺在床上,满身酒味,青袍上酒渍灰渍遍布,跟在泥里滚过似的,鬓发散乱,脸色奇差,不知喝了多少酒。白游过去伸手一探,额头滚烫,竟还发了烧。
“杨帮主。”白游朝外面喊道。
“哎?”杨天纵连忙探个头进来。
纵使杨帮主做不了别的,他师父喝过头的时候,拦一拦总可以吧?
“我师父此前说,他愿意留在北虞部长住,我以为你能照顾好他。”白游语气冷淡,心里面却是在责备自己。
堂堂彤云马帮帮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是想好好照顾他,给他擦洗,喂他醒酒汤水,可商栩他不让啊!总不能趁他睡着了给他弄吧,借杨天纵二百五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白游放下行囊、挽起袖子,亲自烧水给他师父换衣擦拭。
褪去亵裤时,他见他两腿内侧一片青紫,想必是那日骑马奔袭时留下的,于是心疼地拧了帕子替他热敷。
商栩恰在这时醒了,以为身边的人是杨天纵,还没完全睁开眼就急急忙忙去推。
“师父别动。”白游环抱着他,低声提醒。
酒劲勉强过去了,但发着烧,依然晕晕乎乎的。商栩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只有梦里的阿游才不怨他、不恨他,还像从前一样,又好又贴心。
“阿游……”商栩声音虚弱,带着些起床气。
白游低头亲了亲他的耳垂:“躺在怀里还这样喊,我怕我克制不住。”
徒儿的手放在他腿侧的淤青上,他几乎能感受到身体里腾起的欲望,欲望伴随着羞耻,不加遮掩地抬起头来。
“不可以,烧退了再说。”
白游端起水盆出门,请了郎中,买了食物。
又硬又干的馕饼没什么好吃的,他特地绕到牧民家中换了些牛奶制成的乳酪,又斥“巨资”弄来一点枣花蜜,和到乳酪里。生病的人口苦,吃些甜食能去一去苦味。
忙完这些,天色渐暗,柔柔的夜风拂过红柳城,裹挟着干爽清凉,吹得人绵绵欲醉。
杨天纵和巴吐浑哲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一处去了,马帮弟兄和西垣兵士竟一起围坐着喝酒唱歌。他们请白游去,白游以迦叶摩量少主的身份转了一圈,聊表慰问,连酒也没喝上一口便溜了回来。
周身擦洗干净,换了衣裳,人舒坦了不少。商栩靠在榻上静养,他知道白游只是去买东西了,心却总是悬着,万一迦叶摩量有什么事,阿游是不是又得赶回去,又会不辞而别?
“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师父赏个脸,起来吃两口吧。”
先听见声音再看见人,商栩撑着坐起来,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就一直盯着他看。
“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病好得快。”白游端起碗,一个小小的木汤匙里盛着白嫩的乳酪递到他面前,“你教我的。”
木汤匙就在嘴边,商栩记挂着拓跋熠的事,心绪难宁,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那乳酪黏黏腻腻,沾到唇上,他怔怔的,又伸出舌头去舔。
白游喉头滚动,忍不住想凑上去给他舔个干净:“师父自己吃好吗?你这样,我怎么喂你?”
商栩忽然握住拿着木汤匙的手腕:“跟我说实话
好不好?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天亮后,你就要回迦叶摩量,是吗?”
白游放下碗,俯身侧脸贴在商栩胸前,听他擂鼓般的心跳声,又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发上:“师父,带我回东曜山吧,我想做画影阁弟子。”
“你父亲他……”
“父亲对我很好……往后,你把父亲待我的好一并补给我,好吗?”
“好……”
白游抬起头,宠溺地吻上去,追寻着枣花蜜的甜味儿寸寸深入,这些天他奔波辗转,心里有多想他,这个吻就有多执着绵长。
“师父,我们这样,违反了东曜门规。”白游捂着他的眼,沿着脖子吻下去,据说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别的感知就特别敏锐。
“是……我的错……是我逗弄你、勾引你……呜……”每一处肌肤被他触碰到时,就忍不住一阵战栗,散落各处的星星点点灼烧蔓延,片刻便成燎原之势。
白游一边抚弄一边道:“师父终于承认,那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