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南临部鬼痴冢“圣童”花仡罗暴亡,派中各方势力争权夺利,陷入内乱。
相传,武林至宝山海令就在花仡罗手中。他临终时见了“无双奴”罗殊一面,罗殊奉圣童遗命,将山海令并二十名南临部美女送至西垣丘迦叶摩量,避免派中哪一方势力得到山海令,滥杀其他弟子,削弱鬼痴冢实力。
拓跋氏兄弟新任迦叶摩量掌教,西垣丘各国前来送礼庆贺的数不胜数。
罗殊自称鬼痴冢使者,特来恭祝迦叶摩量新掌教继位,没有过多提及山海令之事。因语言不通,交流不便,罗殊送完贺礼后,很快便动身离开迦叶摩量,返回南临部。
拓跋烨对美人来者不拒,尽数将她们收下,做了总坛侍女。山海令则与其他贺礼一起,被随意收进了殿内宝库中。
兄弟二人约定,轮流坐这掌教之位,拓跋烨将教中事务移交给弟弟拓跋熠,抱着南临部美人过起了醉生梦死的日子。
没过多久,东曜庭珏弟子丁撷英造访,她沿着蛛丝马迹追索到此,目的便是将山海令带回东曜。
她一路打进迦叶摩量,别说普通教众,即便五尊者一起上,也不是她的对手。
丁撷英无论内功、剑法皆至炉火纯青之境,出招游刃有余,下手极有分寸,五十招内令五尊者不能再战,但并未伤及要害。
“彼时我年轻气盛,自认武功上乘,除了兄长外,在西垣丘已没有对手。”拓跋熠道,“英儿的出现让我惊喜不已,虽然我听不懂她说什么,她也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我却缠着她,日日比武切磋。”
迦叶摩量的大门随时为丁撷英而开,她很快发现有两位拓跋掌教,他们长得很像,武功也同样出色。她与拓跋熠切磋数次,互有胜负,倘若拓跋烨、拓跋熠兄弟联手,她只怕无法匹敌。
这种情形下,硬抢已不太可能,当智取为上。
丁撷英放弃了抢夺的念头,不再一见拓跋熠便拔剑相向,但她说什么也不肯住进迦叶摩量,执拗地在白尾泽边搭了个帐篷,吹风吃沙子,一连数月,过得十分辛苦。
虽说迦叶摩量是西垣教派,与中陆也不是完全没有往来。拓跋熠从积灰的箱底里翻出几本中陆人的书,又奔赴桑柘城请了位会说中陆话的向导,再去白尾泽畔找丁撷英。
切磋了那么多场,两人还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
“你武功很好,我很欣赏你。”拓跋熠说着西垣话,向导翻译得磕磕巴巴。
“你武功也不错啊,此前我以为西垣丘西垣人多半不懂武功,是我孤陋寡闻了。”丁撷英道。
“武功比不出胜负来,不如比点别的?”拓跋熠道。
“比什么?”
“我教你西垣话,你教我中陆话。”
若再给拓跋熠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向丁撷英发起这个挑战。
且不说中陆话比西垣话难学,丁撷英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学起来过耳不忘,十来天就能以西垣话与向导交谈,一个月后,她连失传多年的西垣牧歌都能唱上几句。
丁撷英说,望拓跋掌教愿赌服输,将山海令交给她。
山海令的传闻在中陆闹得沸沸扬扬,拓跋熠着实没想到,这等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宝被他哥俩当作破铜烂铁扔在了库房。
拓跋熠取出山海令,见其形如手掌,质如顽石,丁撷英看出石头表面皲裂的纹路类似中陆文人墨客喜爱的山水画,寥寥几笔临山摹海,雅韵天成,无怪乎被称为“山海令”。
“就这么一块破石头,值得你远赴西垣丘吃几个月的沙子?”拓跋熠嗤之以鼻。
“师门重托,我不能辜负。”丁撷英庄重道。
拓跋熠又想,若不是这块破石头被南临部什么使当作贺礼送来,他也遇不上丁撷英。
“多谢拓跋掌教,我既拿到此物,明日就返回中陆。”丁撷英抱拳一礼,与拓跋熠作别。
“哎,别忙着走啊,你想想看,这东西在西垣丘没什么人知道,去了中陆可就不一定。”
“拓跋掌教有什么高见?”
“我们这儿遍地都是玉石,你等我寻到一块相似的,也打磨成这般形状,然后散布消息出去,说山海令就在迦叶摩量,你们快来抢啊!”
丁撷英被他的模样逗笑,拓跋熠想了个“真假山海令”的办法帮她遮掩,避免消息走漏,中陆各派去找她的麻烦。
“所以,英儿你再留一个月成不成?我一定尽快办好此事。”拓跋熠的语气里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此后一月,拓跋熠与丁撷英并辔骑马游访戈壁,寻找与山海令形状相近的石头,走累了就停下来,支起一方小小的帐篷或毡毯,仰看大漠落日与夜晚繁星。
拓跋熠只愿永远都找不到那块石头,这样,英儿就能一直陪他留在这里。
世人见过山海令的没有几个,哪怕拓跋熠随手捡一块供起来,足以糊弄旁人。他费尽心思,又是找,又是刻,无非故意拖延,不让丁撷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