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志抬头,瞧见一副以假乱真的秦师兄面孔,诧道:“你、你不是……”
“叶师兄,见笑了。”罗殊对叶敬吾点了点头,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邝志,将他带回阁内房中。
叶敬吾冷冷看着这场滑稽闹剧,没有出手阻拦,罗殊要跟他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弟子房内充斥着欢爱过后的气息,一副化去内劲的软筋散,一颗浓烈至极的幻情蛊,足以令邝志丧失清明。
何况,罗殊还顶着秦声的脸,方才瞧见梨花带雨的邝志痴痴望向这张脸的眼神,他就什么都懂了。
没想到与名门正派的弟子行事是这种滋味,那些在鬼痴冢用腻味了的手段,在他身上却是百试不爽。
邝志蜷缩在床角,迷迷糊糊中觉得此人并不是秦师兄,秦师兄与他做这事时向来不会逗他、哄他,仗着内劲比他深厚,大多时候是强行压着他,无论他是否情愿,是否舒坦,都必须满足他的要求。
可那张脸几乎一模一样。
罗殊坐到床边,拍抚着他的背,知道药效尚未散去,这位邝师弟尚且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谁。
“把这个吃了,我会永远待你好。”罗殊笑起来时,眼底尽是妩媚风情。
邝志一时愣神,不顾下面还在微微渗血,听之任之地张口,将罗殊手里捏着的物事一口吞了下去。
“真乖,最近别出门,拿你的精血养它,其他的事交给我。”罗殊俯身,在他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年后弟子们回山,只听说邝师兄感染恶疾,会传染,因而在房中养病。
邝志被锁在屋内,哪儿也去不了,罗殊每日给他端饭送水,心情好的时候,还愿与他温存一刻。
多日相处,他早知眼前人不是秦声,喂他吃的也不知是什么毒药,令他内劲渐渐流失,但他却贪恋这份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柔,守一刻是一刻,舍不得戳穿。
在其他弟子眼里,秦师兄和邝师兄感情最好,邝师兄病了,秦师兄日夜照料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却是春意正盛,花红柳绿,蜂蝶飞舞。
叶非郁已经可以拄着拐杖独自行走,不用旁人搀扶,陆遥和陆远都替他高兴。
叶家商行每季派人来山上问安,他躲着不见人,只给封信说一切都好,叶家叔父至今不知他在合山围上受了重伤。
“小遥,小远,陪我去山道上走走。”叶非郁道。
陆遥、陆远心里犯难,孟旸此前说过,只许叶非郁在院子里走一走,山路崎岖,难免要摔跤。
“我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出独鹿阁。”叶非郁笑一笑,“你们不跟来,我一个人走。”
他故意拄着拐杖,一歪一倒地快步往前走,陆遥、陆远慌忙跟上。若没看好他,出了事,孟师兄要责怪他们不说,他们自己也过意不去。
叶非郁好路不走,非得往树林子里钻,哪怕是山势陡峭,极易一脚踩空的地方,他也要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小遥,把你的外衣脱下来接着。”叶非郁吩咐着陆遥,从一棵树上揪下几片叶子,递给他。
陆遥将外衣捧着,制成一个兜,将叶非郁采摘的叶子放进去。那些叶片有长有短,有宽有窄,形状各异,东曜山上树木种类繁多,叶师兄似乎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树叶,也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此处已快接近纯钧阁,地势愈发高峻,叶非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先爬到高处,让陆远把拐杖递给他,他拄着往前走一段,又继续爬。
“那儿太窄,你们不必跟过来,我去摘几片叶子就走。”叶非郁道。
“叶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些树叶是用来做什么?”陆远憋了一路,好奇得不行。
这两位师弟天天跟着自己,迟早会知道,瞒他们也没什么用。
叶非郁道:“在我床边的屉子里有一本空白的册子,用笔勾了形状,到时你们帮我把这些叶子按形状粘上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叶师兄,你小心些。”
叶非郁扶着山石一步一步往前挪,陆遥、陆远在下面等,待叶非郁拐个弯,他们就看不见人了。
陆远心里紧张,悄悄开口对陆遥道:“我们陪着叶师兄出门,孟师兄若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啊?”
陆遥无奈道:“少不得要替他瞒着,这事现在就我俩知道,你不说,我不说,不就好了吗?”
二人等了盏茶功夫,叶非郁还没有回来,他腿脚不灵便,该不会是上得去下不来吧?
陆远催促着胞兄:“你个高,快爬上去看看!”
陆遥将衣兜交给陆远,艰难地往上爬。等到了上面,沿着山石转过去找了一圈,不远处是纯钧阁,阁后几条并行的回廊联通后山,回廊之下乃是万丈深渊。
可这儿哪还有叶非郁的影子?陆遥环顾四周,顿时吓得心惊肉跳,难道叶师兄他……跌下了山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