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纵推开门帘时,恰与正准备出门的商栩迎面撞上,见他一手拿着绒皮帽,一手抱着虎皮被。--*--更新快,无防盗上----*---
白游怯怯地躲在杨天纵身后,仿佛只要露个头,就会被他师父一口吃掉似的。
杨天纵不由分说,将他二人一并推入帐内:“怎么,舍不得?我以为你真的要冻死他。”
商栩靠近白游,吓得他慌忙退后一步,他只好把手里的东西远远地递给他,白游又退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摇着头,不敢接。
杨天纵看不下去,挡在两人中间:“你对他做了什么?一个好好的孩子,被你吓成这样?”
商栩看着白游的脸,他留下的掌印藏在被冻出的红晕里:“阿游,你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他师父以为他方才陡然而起的欲望只不过是个玩笑,这他怎么能认,他怎么可能认?!
白游躲到门口,或许只从缝隙里透入的寒气能让他稍微冷静,他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万箭穿心、钝刀割肉亦不过如此。
杨天纵见二人僵持,也不是个办法,他像哄小孩似的哄了哄白游,让他不要难过,早些休息,而后用虎皮被将商栩一裹,带到了主帐内。
“我们北虞部的人直率、爽快,不像你们,话都憋在心里。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杨天纵摆出“审问”的架势。
“也不知我想得对不对,我觉得阿游他……不仅把我当师父,还对我……”商栩没把话说完。
杨天纵一听就懂,嘿笑道:“商兄清雅风姿,卓然出尘,小兄弟天天跟在你背后,怎么会不喜欢你?”
商栩愁眉苦脸,一点也笑不出来:“正因为他天天跟着我,他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对师父的依赖,什么是……”
“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杨天纵敛起笑容,“你没有问过他,也没有教过他分辨,他稀里糊涂的,自然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难道他喜欢你反倒是他的错?你为了这个,让他去外头睡,差点把他冻死?”
商栩否认的语气里杂着一丝慌乱:“我没有,我怎么会想冻死他……我只是……”
“商兄真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我突然很想看看,若哪天你也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会不会比他、比我还傻。”
“你……还怪我?”
“我谁也不怪,我认了。www.dizhu.org”杨天纵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哎呀,原以为求而不得只是我一个人的苦楚,没想到又来了个跟我同病相怜的小兄弟,改明儿请他喝赛柯沁最好的酒,一醉解千愁!”
“不准!”商栩恼道,“若被我知道你教坏阿游,我将整个彤云马帮都给你翻过来!”
“好好好,在下不敢,商大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杨天纵赶紧赔罪。
商栩回到账内,见白游抱膝坐在门口,既不睡,也不动。他知这个徒儿向来细腻又敏感,今日被他又打又骂,只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
他走过去,轻轻拉过白游的手,白游想躲,却没能躲开。
“阿游,是我不好。”商栩捧起他冰冰凉凉的手,呵了呵气,又替他搓了搓。
白游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忽然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打在商栩的手背上。
从主帐出来时,杨天纵对他说:“若你的确没这个意思,不妨和小兄弟说清楚。他那么年轻,将来天地广阔,会遇到多少优秀的人?也不必非得是你。”
白游安静地淌着泪,没有一点儿哭声。商栩看在眼里,心跟着揪紧,他将白游抱进怀中,软声哄他道:“我们早些休息好不好?有什么话,睡醒了再和我说,好吗?”
此后一连几日,白游似乎把这事忘了,每日晨昏定省,向商栩汇报今日学了些什么,有什么进益,除此之外不言其他。
在彤云马帮,衣食住用皆由杨帮主安排得妥妥当当,白游也不用做饭烹茶。入了夜,他把自己的毡毯抱到帐门口,自行睡下,此处离商栩最远,也最冷,时时能感受到帐外涌入的寒气。
这天傍晚,商栩站在阑干城墙上远望,茫茫草原被夕阳镀上一层暖色,明明感受到越来越冷,却忍不住再多留一会儿,目送着那轮红日沉进云海里去。
“师父。”白游寻到他,过来拜见。
“嗯。”商栩点点头,什么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