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裴云归一边应着一边拽着秦沧海跑远,“就说我去学宫了!”
学宫可不是往城西的方向走,那里分明是沧水城中最热闹的集市。裴云归多年来口味未变,老板娘见到他好像是见到了钱袋,等两人从人挤人的店铺中出来时,他和秦沧海的手中都拎满了打包严实的糕点,浓郁的香味顺着纸袋飘散在街头,缠上他们的鼻子,激的肚子咕噜噜的叫。
他们对视一眼,刹那间达成共识,迈进了街边的茶楼。茶楼的茶客们依旧是那些人,而说书先生却换了另一个,长袍衫长鬓髯,拍一声醒木,捻来一段定场诗,便说来快意江湖与高远庙堂。
裴云归难得慢吞吞的吃完那些糕点,押了口茶,揉一揉腹部,这才小声道:“多少年了,永远都是这些故事,我都快会背啦。”
学宫夫子一直头痛于他不肯好好背书,若是听到他这句话,估计能当场气得胡须直抖。秦沧海替他摸一摸肚子,点头附和:“确实,都是老生常谈。”
“可是茶客们永远听不腻。”裴云归捏了捏秦沧海的手背,“你说,等到百年之后,我们会不会也成为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
被他拿捏的那处痒痒的,酥麻的感觉顺着皮肤传递而来。秦沧海低声笑着去捉他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凑在他耳边道:“小九这么好,日后定会被青史颂歌的。”
裴云归被他闹的耳朵发痒,却又不舍得把他推开,只好就着这个姿势问他:“那你呢?”
秦沧海愣一愣,复又垂下眸子:“我?无非是史官随手一提罢了。”
台上的评书说过了一折,现下已经换了城中近来闹的火热的儿女情仇。满堂茶客的叫好声中,裴云归定定的望着他,一瞬间竟让秦沧海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那可不行,沧海。”他说,“我在哪儿,你便要在哪儿。”
那样炽热而明亮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刺穿,可只因为那是裴云归,夺目的光芒于他而言便不再具有锋芒般的震慑,而是化作一汪清浅的泉水,固执的环绕在他的身边。
秦沧海一动不动的与他对视,片刻过后,才应了声好。
他的嗓音低而温柔,却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