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除夕那日婶子要去堂屋,记得叫上我们便是。”
送走了牛姨,衣冠楚楚的傅善勤才从卧房出来:“大家伙儿一起吃年夜饭也好,凑个热闹。”他在隔壁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我该做什么拿手菜?”邱旻犯了愁。别听傅少爷说的轻巧,可他之前自告奋勇帮忙煮汤时,险些烧破了一个锅,所以这差事最后还是要落到自己头上。
傅善勤熟练地替他扎好发带:“你做什么都好,我觉得好吃的东西,他们也一定会觉得好吃。”毕竟在他的挑剔之下,邱旻对食物的味道也讲究了许多,想方设法让食材的口感更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邱旻噗嗤笑出声:“你这是夸奖我,顺带夸奖你自己。”
“才不是,你想多了。”傅善勤并不想露出自己身为世家子弟的高傲,可天生娇养出的、骨子里带着的傲气,却不是能轻易掩饰住的。
“好好,是我想太多了。这是牛婶拿来的饼子和鸡蛋,还热乎着呢。”邱旻剥开蛋壳,将白嫩的水煮蛋递给他。
傅善勤咬了一小口蛋白:“这水煮蛋好生乏味,不如炒蛋和蒸蛋。”邱旻只得给他找来一碟酱汁蘸着吃,自己就着水啃了几口干硬的杂粮大饼,握着剩下的那枚鸡蛋没动。
将富余的食材挑挑拣拣一番,邱旻定下菜品,但也需要试试菜,想着便开始动手。傅善勤看他生火烧水热锅忙做一团,忍不住拿了沾湿的布巾替他擦脸:“你这人,好似偏生对自己不上心。现在到除夕还隔着好几日呢!”
邱旻手中剁肉的菜刀顿了顿:“早点准备,先给牛姨杨叔尝尝,让他们看看合不合口味,需不需要改进。”
傅善勤叹了口气,将拧干的擦脸布晾上,又帮他扣好衣襟上的盘扣:“行吧,你总是有理。偶尔偷个懒放松下不成么……”
邱旻将羊肋排切块,过水后倒进油锅里加上调料爆炒,再倒进砂锅里炖煮一个时辰。他坐在灶台前的木头凳子上,偶尔扇扇风添点柴。傅善勤也搬来椅子坐在他旁边:“上次在镇里买的话本,是你挑的?”他将房里拿出的一叠破书都放在脚边,随手捡起一册,装订书页的粗线还断了一根,整册书看上去十分松散。
付仲桓看了眼他手上的本子:“书铺老板本想便宜买了,说铺子里积压的货太多,有的受潮发黄,有的被老鼠啃过,于是我用两张符纸同他换了许多。”
傅善勤打开来翻了几页,抬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那书铺里都有些什么书?”
邱旻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还是详细答道:“我看外面摞着的都是什么《大道通行》、《五行杂谈》之类不着调的修行法论,还有些《仙家氏族列传》之类的人物传记,便让老板捡些符文书和有趣的话本给我,不过想来那样的小书铺里,也不会有什么靠谱的阵符书。”
傅善勤又拿起另一册话本将方才那本快散架的薄薄书册盖住,一页页仔细翻看起来:“不然我念来给你听吧,你单坐着烧火也会无聊。”
“那你读累了也记得歇会儿。”
傅善勤连翻几页,略过开头序言:“相传千百年前,中州有洪荒殿,听命于天道。”才念了一句,又翻过一页,邱旻见他皱眉,原是嫌这话本赘述过多,干脆拣了主要内容讲给他听。
清清嗓子,傅善勤接着念:“这书讲的是洪荒殿最后一任大司命的故事。一天夜里,惊雷阵阵,大司命梦见天道传迅于他,说天下将亡,山崩地裂,而这天地存亡之关键,在于一人。那人出生苍山,身旁跟着一只毛色似羊、形状似狗的红眸妖兽。大司命惊醒,连忙传令于天下,搜寻此人。后来还真让他们找到了符合天道描述的人,那人修为高深,距离飞升成仙只有一步之遥,他身边的猛兽身长数尺,也是只接近化形的高阶异兽,”说到这里,傅善勤停下来评论一句,“若是那人已是渡劫修为,又何必灭世?真是胡说八道!”
难得见傅善勤发脾气,竟是为了个故事,邱旻笑着摇头:“不过话本而已,更何况是千百年前的事,不过是著书者在传说中胡编乱造一些内容,当成故事听听便是,你又何必较真,不然换一册念吧,关于洪荒殿的故事我已经听过许多。”
傅善勤听了劝,还是皱着眉:“不,就念这个,我倒是要看看他后面还胡编了些什么!”
邱旻哑然失笑,低头往炉灶中添了根柴禾,干柴在火中毕剥作响。
伴着火星炸裂声,傅善勤继续往下念:“那预言中要为害天下的修士,此时知道自己的预谋已公之于众,东躲西藏,一时间竟无人找得到他。然而薇山天降异象,多次地动,正预示着大司命的梦境成真。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少恶人趁机祸乱百姓。天崩地裂之时未到,先有国破家亡之乱象。”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