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树上红彤彤的果实,用衣袖擦了擦,递给傅善勤一个,自己咬下一口,果子香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流淌。
“这是什么?为何我从未吃过。”傅善勤也伸手摘下一个,咬了一口,味道却不似方才那个甜。
“这是霜李子,这儿雨水少,生的果子必然比聚英城那边的甜。即使是同一种果子,不同的地方长出来味道也不一样。”邱旻又挑了个皮薄的果子给他。
“虽然先前稍有了解,但亲自尝过之后,才深有体会。”
之后两人又深入交流了一番,到底怎样的果子更甜,傅善勤也能熟练辨别好果坏果了。
邱旻又说要去山中打猎,他早先便听闻恒天山脉中有异兽味道鲜嫩,但他只知道那异兽大概的形状和习性,或许得找上很久。人烟稀少的山林像是一座巨大的宝藏,四处都有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还未找到异兽时,邱旻整日未进食的胃部就已经充实,但傅善勤却对此念念不忘,想要找到那个美味的异兽,一饱口福。
“你说它在地底生活,擅长挖洞,他会不会在这个洞里?”傅善勤蹲下来,盯着一个小土包左看右看。邱旻走过来看了两眼,洞那么小,可能是虫子钻的。
大多数异兽对灵力的感知十分灵敏,两人只能收敛气息,埋头在地面上搜索,正当邱旻看得头晕眼花,就听傅善勤忽然一指树下:“那里!”
一个灰蓬蓬的东西直直冲着邱旻门面过来,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退了两步,已经做好准备的傅善勤淡定抬手,轻而易举抓住空中那个小东西:“这就是那个异兽?”他好奇地盯着手里二掌长的毛绒异兽,这个被称作地豚的东西确实很胖,看上去肉很多。
邱旻见傅善勤盯着那小家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回锅肉,地豚浑身灰色绒毛都被吓得直抖,从傅善勤手里接过这只油光水滑的地豚,想要好好了解自己的食材,在它圆滚滚的身子上揉捏几下,惊讶道:“这是只母的,肚子里还有小地豚呢!”
傅善勤有些犯难:“要放了吗?”
掂了掂手中分量不轻的地豚,邱旻道:“要不我们把他抓回去养起来吧。”
“地豚不是会打洞吗?怎么养?”
“我画个结界,让她出不去就是了。”
邱旻在木屋旁圈了块地,将上层土质变硬,让地豚无法钻洞逃走,又设了结界困住地豚,因地豚喜阴,他在上面堆出一个草垛,找了地豚喜欢吃的食物扔进去。
傅善勤听着草垛里窸窸窣窣的响声,看那个小东西时不时探头探脑,颇有些遗憾:“只能看到却不能吃,也是一种折磨。”
邱旻哭笑不得。傅善勤原是集英门少主,自小锦衣玉食娇养着,看上去玉树临风的名门贵公子,却有不谙世事的天真,这山村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有趣,只怕他的好奇心告一段落,就要开始嫌弃这山中生活无味了。
午后他们在村落里闲庭信步,天恒山里粮食种植不便,山中人家多以种植果树和打猎放牧为生,邱旻上农户家买了对小羊羔牵回来,还捎了一块肥瘦相当的羊肉,小羊羔就栓在屋外的树上,到了陌生地方一直咩咩地叫个不停,草垛里的地豚也惊慌地乱窜。两人在木屋外围圈了一排木篱,邱旻在上面刻了印记,一旦木篱损毁,不管在何处,他都能感知到。
那块羊肉就是他们的晚餐,傅善勤的匕首十分锋利,一大块肉被分割成两半,一块抹上盐挂在房檐,另一半切城小块撒上去腥的香料,用削成细木棍的树枝串起,架在火上烤,新鲜的肉香混合着香料诱人的味道,勾得傅善勤的馋虫骚动不已。
手里不停转动肉串,看着上面的油花兹兹炸开,邱旻想起在海边渔村那日,曾经说过要给潘岁栖准备一餐膳食,可当晚村民邀他们参加节日庆典,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尽管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如今竟难以释怀。
邱旻将第一串烤好的羊肉给了他,微微有些焦黄的烤肉冒着热气,在逐渐阴暗的山林里,树影将他们包围,篝火与肉香将临时搭建的小院包围着,他们还未察觉寒冷和黑夜的到来,腹中的饱胀感和舌尖残留的余味持久。傅善勤掏出手帕递给邱旻,让他擦擦唇上的油污,也不顾帕子被弄脏,又拿回来擦干净自己的嘴。
他胸腹上的伤口几乎没什么感觉了,这一日他忘记了讨伐千魔宫的重任,忘记了这些年来集英门内父母对他的鞭策嘱托,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农夫,笨拙地看着邱旻打点好一切。
“能遇到你真好,世间千万种可能,你带我领略许多,也收获许多。若是我一人在这山中,可能连出来的路也找不着。”
邱旻望着他脸颊上浅浅的梨涡笑而不语,他也怀着同样的心情。
在千魔宫受困的时日,仿佛一个噩梦,如今他醒来了,悠然隐居,忘却世人苦难,身侧有知音相伴,何其有幸。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