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大的邱旻抬头看向那个曾经要收他为徒的人，一袭白衣依旧一尘不染，两名衣着单薄的娇小女子依偎在他怀里，睁着莹莹大眼好奇地打量他，那人也在看他，只是目光中不带丝毫情谊，一如当日集英门华黎看向他的一样，轻蔑冷漠，视他如死物。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潘岁栖再见到他，会说什么，或许他会向他解释向他道歉，或许会后悔，可幻想终究是幻想，事实告诉他，是他想多了，潘岁栖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过。

眼底似被烫灼一般火辣辣的，邱旻连忙仓皇收回视线，口中满是酸涩铁锈味，嘴唇内侧不知何时被咬破了，血流了满嘴。原来潘岁栖卸下全部伪装是这副模样，冰冷如他的追鸾剑，冻得住三月艳阳。

“好茶，”由间鹤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吐出的话却如阴刀暗箭，“潘剑仙还是一如既往地无心绝情啊，只是这修为多年也无寸进。”

潘岁栖哂笑一声：“不及由宫主，何时学会捡人不要的东西拿出来大肆显摆。”

邱旻脸色白的像纸，他起身欲推门而出，由间鹤与潘岁栖同时出声：“站住。”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厌恶。

“这就急着走了？就算要走，也得先打个招呼吧，千魔宫的规矩都白学了？”

千魔宫有个屁规矩！邱旻不知心里是气多一些还是痛多一些，他头也不回，生硬扔下一句：“我去茅房。”便摔上门。

出门径直走出画堂春，指甲掐住掌心，留下一个个月牙般的深痕。他不会再回去，他要离他们远远的，四海千山，这世上总有他的容身之所。

街上灯火如昼，行人如织，他随着人潮慢慢向前走动，走了片刻才发觉有些不对，由间鹤不会这么傻，这样轻易地就放他走了，他身上必定留下了什么，让他可以追踪到的东西。他努力回想着淮城中有什么地方灵力波动强烈，可以盖住追踪印记的地方。

“你究竟过来做什么，薇山秘境的钥匙还差两片你没忘了吧。”潘岁栖屏退左右，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由间鹤拿起一块糕点，晶红剔透的山楂糕形状精致：“当然没忘，可是苍山，不是你熟悉的地界么，你怎么还在这儿左拥右抱着。”

白衣剑仙盯着那块形色皆美的山楂糕多瞧了几眼：“你小瞧苍山派了，苍山派在大陆数千年屹立不倒，可不是什么集英门那种小打小闹的门派能比得上的。”

“你这话说出去，怕是要气死集英门门主。”嘴里的山楂糕自是比那口感粗糙的糖葫芦好上许多，酸甜适度，令人胃口大开。

“姓傅的就算心里憋着气，面上也不动声色，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好本事。”

“什么本事？怂包一个，没他爹厉害，我看集英门也风光不了多久了，”由间鹤起身抻了抻腰，“我养的小白眼狼要跑路了，是时候抓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怎么？一个普通修士而已，你还真放在心上了？”

“可这世上人千千万万，偏偏只有他一个叫我在意了，你扔掉的东西，不会打算再要回去了吧，”由间鹤扬起下巴，“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会还给你的。”

“后悔？我看你是脑子坏了，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而已，也就尝几天新鲜，你再过些时日，腻味了就会丢掉……”

“我跟你不一样。”由间鹤冷脸打断他的话，推开门，屋内只余潘岁栖一人，他不紧不慢地从软榻上下来，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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