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进潘岁栖深邃的眸中,有烛火轻晃,红色绸幔飘荡,鬼迷心窍般,他摸了摸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潘岁栖却抓住他的手,两人跌坐在蒲团上。意乱情迷间,他抬头看见莲座上佛像朝他垂首微笑,他红着脸轻喘,抓着师傅的衣衫不肯放手。
岛上佛寺钟声响起,余音悠悠,不绝如缕。邱旻睁眼,佛堂佛像不过都是黄粱一梦而已,他脸上发烧,忙擦干净身体换了裤子。
洗漱完下楼用早膳时,他脸上的热度都还未散去。潘岁栖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你很热吗?不然我独自去寺里便是,你在这儿等着。”
邱旻脸又红了:“我好歹也是高阶修士,哪儿就这么娇气了。”
“那就快点吃饭。”潘岁栖拿起筷子,他只对邱旻甩了半日冷脸,如今也觉得自己喜怒无常,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修士,却总是能吸引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从邱旻那张并不算出众的脸向下移动,他又换上了昨日在成衣店里买的麻布衣裳,最上面一粒盘扣开着,露出半截锁骨。潘岁栖想起昨日在邱旻房中看见他袒露的胸膛,湿衣里透出肩胛骨的形状,喉头滑动两下,吞下一勺热粥。
邱旻埋头苦吃,连头也不敢抬,一看见他就想起昨夜那个羞耻的梦。
早晨的日光还不算太猛烈,他们走到只禅寺时,返生泉人还不多,坐在泉水旁念经的僧人还是昨日那位,潘岁栖定定看了他半晌,拉着邱旻转身想走,却被小徒弟闪身躲开,没想到自己会遭人嫌弃的剑仙心中不悦,蹙眉道:“怎么了?我们先回去吧,这儿也没什么可以查的了。”
下意识避开潘岁栖伸过来的手之后,邱旻暗道自己反应过度,他干笑两声:“是吗?你方才一直盯着那僧人,难道昨晚赌坊里的人就是他?”他看着这个眼神温和慈悲的僧人,无法将地下赌坊里那个招式狠辣无情的凶神与他视为一体。
潘岁栖握着折扇,意味深长道:“知人知面难知心。人心是最难看穿的,对于人心中所想,你还是了解得太少。”
邱旻随他走出只禅寺,面上难掩失落,他与潘岁栖朝夕相处数日,如今依然看不透他心中所想,他原先在话本上看到的“天下第一剑”潘岁栖,同眼前这个真真切切的潘岁栖,到底是不同的。
虽说岛上风光与陆地迥异,可白天阳光太盛,他也无心到处游玩,而是在房间里修炼了一整日,将修为稳定在高阶。天黑之时,潘岁栖才过来叩响了他的房门:“你年纪轻轻就有高阶修为,何必这般刻苦修行?”
“修行不敢有一日懈怠,这世上,高阶修士众多,可能突破壁垒,更上一层的少之又少。师傅你已是仙阶,可徒弟只得勤勉修行,才有可能望其项背。”
“你悟性上佳,仙阶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遥远。”潘岁栖平白担了个师傅之名,此时心中也有些过不去,他找出一把剑扔给邱旻,“我记得初遇你那日,你的剑便断了。身为第一剑修的徒弟,怎能连一把好剑都没有。这把你且先拿着,等为师找到适合的材料,再给你炼一把更好的。”
虽说是随手相赠,但这剑的剑鞘触手便知贵重非常,他捧着那把剑,心中涟漪阵阵:“不必了,我对剑道了解不多,只怕会糟蹋了好剑。”
“你不是想学御剑吗,我改天教你。”
想起潘岁栖带他乘风御剑的情景,他一时间心中激荡,虽想着要推辞,可对御剑的向往还是让他收下了那把剑。他拔剑,当即立定挺胸,挽出几个剑花,潘岁栖站在一旁捧场地给他鼓鼓掌。这柄剑材质轻盈,外形与潘岁栖的追鸾剑相似,只是剑身泛着黄,像清晨一道初升的日光。他爱惜地抚摸着剑鞘上的花纹,拿出原先裹着黑铁剑的剑匣装好,小心翼翼地将这柄剑放进芥子袋中。
入夜,他们穿过热闹的夜市,再次来到地下赌坊,一连看完两场赌局,那僧人今晚却迟迟没上场:“他今日还会来吗?”
“他会来的。”话音方落,那名与白日不同面孔的僧人便进了门,却并未到那台上的铁笼里,而是径直朝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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