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儿非得要避着我？”

白澄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坐回床边：“有人替我挡了魔气的扩散，是你吗？”

“若不是我此刻你就已经变成了一滩脓水受魔尊的号召飞向了梵殿。”云煜面无表情地瞧着他，无悲无喜，但白澄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眼前这位上神闻名六界的不是强大的法力而是无论什么时候嘴角都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哪天若是不笑了，基本就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白澄靠在床边望着窗外圆盘似的月亮，破罐子破摔道，我魔气倾体是迟早的事儿，你别白白耗费修为。

“为什么？”

白澄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无限远处，满不在乎道，因为不想忘了你。

云煜倾身过来抱着他的腰喃喃道，白澄，你是不是忘了被我爱着是什么感觉了？

白澄一愣，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慌忙偏头躲开云煜的目光。

他放掉妖界之主的位置不做闯地府下梵殿跑到这样的鬼地方来攒了满肚子苦水，但是有了云煜这句话，就什么都值得。

若是一切能回到最初回到他们在桃江边相遇的时候白澄一定不会再想复活别人想什么六界共主之位，他会冲上去抱着云煜不放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和心上人在一起吃吃喝喝睡睡。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晚了。

恨只恨相爱的人并不懂彼此。

第二天一大早凌路一推门就见蛇侍正站在门外，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跟着蛇侍先行，柳淮带着烁媚另走。白澄抓着云煜的手一动不动。不想放他走亦不知该让他去往何方。

今天若是放手了下次再相见就是一个天界上神一个半妖半魔，那时候就轮到云煜犹豫是坚定自己兰津之主的立场还是该像当初一样为了白澄什么都不顾。

暖洋洋的春光里，云煜捏了捏白澄的手，轻声说，这次是真的要去为了所谓的忠诚战斗了，你还选择站在我的对面吗？

“这次我也是受害者，就算不是受害者也不舍得再纵着你伤害自己了。”

“好了，我走了，那条小路上的山花又开了，长生殿永不设结界。”云煜回头看他，然后就见白澄脸色难看得厉害，暗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滴答滴答地往下落。下一秒不受控制的魔气从白澄身上喷薄而出，魔族独有的纹路映在白澄苍白的脸上狰狞可怖。

“怎么了？昨天不还能控制住吗？”云煜扶着他的肩一字一句地问着。他是想问的，但出口的声音却难听得厉害。

白澄甩开他退后两步扶着墙站着，从齿缝间挤出来几个字：“别过来。”

受最纯正的魔族血统的号召方圆百里的魔气顷刻间奔涌而来，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变得黑压压的，白澄靠在墙边，脸上的纹路逐渐模糊下去片刻后又清晰地映了出来，魔气像翻滚的江水一样滔滔不绝。

云煜在一旁用灵力帮他用灵力安抚暴走的魔气结果被白澄震开来。

“没用的。”这是他和他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说完白澄忽然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浅灰色的狼瞳已经盈满了绿光。

云煜看着他缓步向自己走来，低声问，你要杀我？

闻言，白澄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他浑身颤抖像是体内有两个人正在逞凶斗狠。片刻后其中一方赢了，白澄向着云煜化出了指尖的利刃。

若是换做以前面对魔气暴走的白澄，云煜尚能一战，而今天，他无路可退。他平平静静地看着眼前人手中的利刃向着自己极速而来。

“结束了。”他低声喃喃。

风在呼啸，细雨斜来，远处竹林里鸟鸣阵阵。很久很久，云煜睁开眼睛看到白澄已经退到了十步以外。灵力和魔气双双暴走之后白澄的脸色忽然好看起来了，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胳膊，就像是盯着无限远处。

视线里，白澄的胳膊正在缓慢地消失，蓝光后面灵力正在随风而去。

他散了自己全部灵力，几万年道行毁于一旦。

“欠你的，我拿命还。”

云煜踉跄着过来结果扑倒在地，他抬起手想去拉白澄。明明就在眼前却什么都摸不到。面对面的两个人穿身而过。

云煜眼眶中含着泪，悄声问，灵体，为什么是灵体？原身也好啊，从头再来假以时日便能回到现在。

白澄看着他笑，九凤，我不允许自己忘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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