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煜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上好像压着什么重物,睁开眼睛,是白澄,正趴在他身上作小鸟依人状。
“压死了,快起来。”云煜伸手推了一把。
白澄却搂着他不放,满面神伤地撒娇说,会不会有一天你真的不要我了?
云煜本来想说要是哪天你真的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也只能怪你自己,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发生了什么吗?
“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脸云煜实在是不想说话,他用力将白澄掀起来,说,像什么样子。
真的是,大白天的像什么样子。
这也是门外的柳淮想说的。多少年不见想不到再见面居然是撞破这样的场景,他站在大好的春光里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凌路和烁媚正在远处比赛谁能让空气泡泡在自己手中维持更久。看着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柳淮好心提醒说,有急事还是敲吧,不然可能一整天都见不到他们两个。
柳淮面对着那扇门深呼吸,再深呼吸,化出枝条来将那扇木门缠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一用力将整个门掀了下来。
“前辈?”云煜刚刚拿过杯子要喝水结果被门掉下来的轰隆声吓得手抖了一下茶水撒出去有一半多。
白澄半倚在床边抱着胸,抬眸,懒懒道,十两纹银。
“抢劫吗?”柳淮迈步进来。
“没办法啊,这是人间,没有钱寸步难行。”浮屠宫里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珍珠宝石但白澄还是不放过搜罗钱财的任何机会,原因只有一个,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满城都飘着落叶,距离云煜从冥界出来将消息发给柳淮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之久。对此,柳淮的解释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恢复记忆,更没想到你会变成妖身,至于那个信号我还以为哪家孩子顽皮模仿着玩儿的。
云煜微微点头,不戳破他长期睡着叶子都快掉光了的事实。
他们正聊着,白澄转身去了隔壁。
柳淮盯着云煜很是用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原先以为这样的风度是高位养出来的,世间只身处高位且长期赋闲的兰津之主一人能有这样的风度,现在看来是我浅薄了,那风度只属于你,哪怕你变成妖了它还是属于你。”
“凡前辈夸我,必有事相求,说来听听。”
柳淮脸上闪过“我们真是惺惺相惜”几个字然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九凤,想必我出现的时候你就猜到是什么事儿了,只是事实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南天门已经被魔族包围了,洛水被引到了九重天上,天河倒灌,但凡有战力的神籍都被召到了天庭,你跟我回去吧。”
他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隔壁的白澄还是清楚听到了一切,正在各大经脉里安稳游走的魔气忽然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院子里的两个年龄加起来快要比生物在地球上的进化史还要长的人正玩得乐此不疲。在凌路耍赖吹破了烁媚手上的泡泡之后烁媚忽然停住不动了,半晌,轻声说,是哥哥,不对,像哥哥又不像哥哥。
凌路站在原地不动,片刻后感应到丝丝缕缕的魔气,只有一点,很快就又消失了。
那时候云煜正和柳淮讨论应该怎么回天界去,正说着然后忽然沉默了。
一墙之隔,满头大汗的白澄用力将奔涌的灵力和四处乱窜的魔气压了回去,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吐出一口血来。
院子里“踏踏”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两声敲门声之后响起了云煜的声音:“午饭送上来了,一起吧。”
白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然后跟了出来。
饭桌上,五个人坐在一起各自埋着头吃饭,连一向多话的凌路和柳淮也都沉默着。半小时之前客栈里忽然爆发了一股魔气,片刻后又消失不见,而这客栈里除了他们几个都是人类那魔气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有些话不说,但他们心照不宣。
凌路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白澄,然后转头对烁媚说,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们两个回妖界,他们两个回天界,你呢?
烁媚头也没抬,直接就说,我跟着云哥哥,他休想丢下我。
白澄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又白了几分。
从那时候开始白澄体内的魔气就控制不住了,他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半妖半魔,若是消息传出去他妖界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白澄召来了蛇侍,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正要推门的时候不料身后的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