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还在梦中。

最近，他越来越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有时他醒着，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有时他梦着，却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看到了杜若，他盯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在透过瞳孔看向自己的灵魂，那双阴暗的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睛，让人感到无边的恐惧。

他以为自己会醒，然而并没有。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他拉开窗帘，却是晴空万里，广袤无云。

他回过头，躺回椅子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果然是雨。

大雨。

一个清癯的男人背着一个半大孩子在路途跋涉，孩子身上穿着破旧衣裳，披着一件旧雨衣，面庞红成一片，男人弓着腰，一步一步朝前走着，仿佛将要支撑不起这个重量，他发出粗重的喘息，发丝被暴雨打得贴在额间，他茫然地前些，仿佛有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不曾倒下，他的鞋子里灌满了水，仿佛一块重铅一般拉扯着他的脚踝。

他拍打着那扇大门，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开开门……”

“求你了，开开门！”

“我的孩子……他病得很重，求求你们，开开门。”

这种小地方，就这么三个小医院，他跑了每一个地方，没有人。

哪里都没有人。

他慢慢地被身上的重量压垮，一步步倒下来，他缩在角落里，抱着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将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脸上，紧紧地将他抱着。

雨幕在四周围绕。

骆因逻感觉视线一片模糊，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耳边一片轰鸣。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一睁眼却是另一幅景象。

“你到底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眼中迸射出喷薄的怒意，仿佛有燃烧的熔岩流淌在眼底，下一刻就会爆发出来。

影子在壁间移动着。

“那是我的身体。你承诺的。”

即使是在梦中，骆因逻也感到一股无法遏制的讶异，原来爸爸是能够和叔叔交流的，他所有的记忆里，全部的印象中都不曾见过爸爸同叔叔交谈，他永远只是将那影子仅仅当做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