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渡脸上带笑，实则心中却是在恼阮子景，若非方才他为了掩人耳目而一直对他纠缠不已，他也不至于不能及时赶回来。

阮子景虽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他，但也能瞧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敌意，出于心虚，不敢与他继续纠缠，还是决定正事要紧，问他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百羽晨真的死了？里面的山瓷是怎么回事？”

“与阁下无关的事，还是不要打听了。”重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话便打发了他，尔后又反客为主地问道，“仙界攻进北荒的时候，为何阁下没有送来消息？”

眸光又狐疑地从百羽晨的墓前掠过，阮子景虽然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也知道自己既已被拒绝，那对方就不会轻易透露半个字，便强忍了不满，闷声道：“事发突然，我如何来得及。”

“是来不及还是不情愿？”重渡仍浅笑着，声音里听不出半点不虞，但说出的话却让阮子景不寒而栗，“如若方才在下未发现阁下，不知你打算要将在下如何？”

强忍着心虚，方才的确打算趁着他出神而动手的阮子景与他对视了一眼，佯作理直气壮道：“阁下是魔界土罗刹，我乃仙门弟子，见了你自然要拔剑相向，难不成还要寒暄招呼吗？”

“所以，之前你见着我，便一开始就打算下了死手吗？”重渡的唇角浮现一丝讥诮的笑意，道，“不过，你想在我手下受伤，怕也是不容易。不要妄想自己受了伤就能躲过此战，只要你还在北荒，该做的事就必须要做。”

被他一语道破自己的盘算，阮子景显然也动了怒，但却勉力克制了：“如今北荒已经到处都是仙界的人，你们若想保命，唯有离开收兵逃回黑玄。再说，天绝剑与那个姬灵族人至今都未曾露面，说不定早就不在此地甚至不在北荒了，你们留在这里，难道还真的打算为了区区一个北荒而全军覆没吗？”

重渡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听起来，阮兄还真是为了我黑玄操碎了心，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不好辜负你的一片好意，若是我魔界此次真的全军覆没，那以后阮兄活着，岂不是无趣得很？”

随即，他抬脚朝外走去，与阮子景擦肩而过时，脚下刻意顿了一顿：“不过，阮掌法以前的所作所为怕是藏不住了，阮兄，记得弃车保帅，否则我黑玄还安然无恙，你们阮家却要全军覆没了。”

言罢，也不在意他的脸色有多差，重渡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他走远，阮子景才抬脚向百羽晨的坟墓走去，几乎毫不迟疑地，他抬手便打算以剑扒开他的坟，想确认里面葬的究竟是不是百羽晨。

当初百羽晨在东白山时，他曾奉重渡之命于暗中协助过他，所以，这世间除了重渡之外，知道他曾经为魔界做事的便只有他了。

若他真的已经死了，那对他而言，倒是少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从此他要对付的便只有重渡一人了。

但他刚抬手，便听见后面有人过来，还未来得及转身，又听到有人唤他：“阮先生。”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剑，转身，见白初和周珂与他的其他几个同门走了过来，神色一松，道：“你们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对他施了一礼后，其他的弟子自动朝四下散开，去察看周围的情况，只留下了白初一人。

“一切都好，鬼渡门本就无意与我们为敌，更何况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虽然他们本来不愿听我们差遣，但他们的门主见了乔先生之后，倒也同意与我们联手。至于牧云野，他们本不愿妥协，也伤了我们不少人，不过，在不久之前，他们已经派人来和解了，”白初受了轻伤，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但却还算精神，“听说是北荒盟主没了，五大长老又都受了重伤，所以他们群龙无首，只能求救于我们。”

阮子景下意识地侧头望了一眼百羽晨的坟墓，半信半疑地问道：“百羽晨真的已经死了？”

“应该不会有错，他们没有必要撒谎，”白初解释道，“更何况，据说方才的天降异象就是因为他的逝世才出现的，乌云翻滚遮天蔽日是每一代北荒盟主离世时都会出现的天象，作不了假，大抵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