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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云烟弥漫(十二)(2/2)

其实,当初她与明夏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也没有太过情分,更不可能对彼此有过这种承诺。可百羽晨当时不在,并不知道实情,若是顺利,明夏也许会帮她圆了这个谎言。

百羽晨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一般,但他并没有成功,因为她一双浑浊的双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而她的神色也十分坦荡。

见久久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她的唇角浮现一丝苦涩,道:“算了,左右不过是女子间的一句戏言,说不定明夏郡主也已经不记得了,我又何必当真,你若觉得不妥……”

她唇角那一闪而逝的苦笑蓦地牵扯到了他的心,百羽晨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好,我派人去接她过来,若是快些,没几日她便能赶过来。”

那是他多日来第一次来到碎雨楼,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山瓷也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比之前清朗了几分。

她客气地谢道:“我知道,如今北荒戒备森严,这样做也很让你为难。但是,对女子而言,成亲终究是一件大事,其他人不能来,大哥也不能到场,我只想到了明夏。”

默了一默后,莫名地,百羽晨的语气比方才落寞了许多,道:“毕竟是终身大事,这么做已经很委屈你了。阿瓷,我答应你,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再办一次成亲礼,到时候,一定请来大哥和你的知己好友。”

许是不习惯他突然改口,她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又疏远了几分,本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只好沉默下来。

碎雨楼中一片安静,两人相对无言良久,百羽晨才主动开口道:“这几日我会筹备成亲礼,大概没有时日再来看你,若是有事,便让掩玉派人带信给我。”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们并非第一次在碎雨楼中对彼此沉默,可此时的尴尬却是第一次面对。

百羽晨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有些急促地喝干了茶盏里的茶水,却不料喝得太急,竟被呛得咳了几声。

守在门口的掩玉听到声音,慌忙进来,见他的衣裳湿了半截,连忙拿出手帕想替他去擦干,却被蓦地站起的他给抬手拦下了:“我先回去了,毕竟你们,你们也该用晚膳了……”

掩玉拿起手帕掩了嘴,忍着笑道:“主上,此时还没到晌午呢,这么早就用晚膳,是不是太急了些……”

百羽晨尴尬地睨了她一眼,抬脚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又忽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山瓷道:“四天后,我们起身去阴觞山,我先走了。”

掩玉笑着道:“主上不留下用晚膳吗?”

又睨了她一眼,百羽晨终于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掩玉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她道:“山主,真可惜你看不到刚才主上的样子,真真像是个孩子一样,连精神都好了许多。小奴看得出来,能娶到你,他是真的开心。”

她听到之后,心中反而更难过。

掩玉也意识到了她的寡言,心底惋惜地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之后的几日,百羽晨的确再也没有来过碎雨楼,但牧云野的热闹已经遍布在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她身在地处偏僻的碎雨楼,也能隐约听到外面难得的喧嚣与躁动。

掩玉说,虽然成亲礼并不在这里举行,但牧云野却已经到处一片喜气洋洋,是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喜庆,所有人都说,即便要做新郎的百羽晨这些日子无论看见谁都一脸和善,简直与以往判若两人。

四天很快便过去了,第二日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那一日,她和掩玉坐在一辆以五彩祥云堆砌的云车中,如众星捧月般被从牧云野送往阴觞山。

拉车的是一只五彩鹏鸟,百羽晨坐在上面,春风得意。

他们的仪仗很壮观,有上百只妖兽随行,虽然他们形态各异,但却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外表皆五彩斑斓,远远看着十分喜庆热闹。

掩玉在五彩云车里掩嘴偷笑道:“若是旁人不知,还道咱们是一群花衣裳呢,主上为了讨个吉祥的彩头,真是煞费苦心呢。”

她也有许久没有见过花花绿绿的斑斓色彩了,只可惜,她此时什么都看不到。

阴觞山本就在北荒,虽然云车的速度刻意放慢了些,似是在昭告整个北荒这场婚事,但在落日之前,他们还是到了山脚下。

似乎闻到了久违的气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山瓷觉得自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扶着她出了马车,掩玉安抚她道:“山主这是近乡情更怯呢,我看见外面有很多人在候着呢,看来他们都是心甘情愿地来参加你与主上的成亲礼呢。”

百羽晨等在云车下面,伸手扶她,柔声道:“阿瓷,我们到了。”

在她的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五彩云车蓦地随鹏鸟飞向空中,在它硕大的翅膀下化为无数彩色碎片,渐渐没了踪影。

“本座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花里胡哨的阵势,”一个含着几分叹息的声音传了过来,“险些晃瞎了本座的眼,南云,快扶我一把。”

如此嫌弃又高傲的声音,除了悬亭还有谁,而她唤的“南云”,自然便是乔先生的弟弟乔南云了。

虽然明明不久前才与她在东白山见过,但猛地听到她的声音,山瓷的心口一酸,竟险些落下泪来。

“毕竟是大喜的事情,花里胡哨的才好看呀,”一个轻灵动听的声音似是十分开心,“门主可瞧见那朵彩色的云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云呢,阿哈,你说是不是?”

那是秋鹂的声音,还是记忆中的悦耳动听,如同唱歌一般,而阿哈,当然还是当初在石木殿为她守门的那只癞.□□。

“一朵云而已,看得见摸不着,如梦如幻,有什么用?”悬亭的声音平静而不屑,“还不是一口气就能吹散了。”

秋鹂不认同的声音立刻又传了过来:“门主之前不是也说过,咱们阴觞山到处都是乌压压的云,实在不太好看吗?”

悬亭否认反问:“本座何时说过?”

认真细想了许久,秋鹂不确定道:“好像是五年前的四月初六,不对,是四年前的五月初六……”

悬亭不肯承认:“本座从来不在乎什么云啊天啊的,无论四年前还是五年前都不可能说过这样的话。”

秋鹂还未开口,乔南云道:“门主的确说过,四年前的五月初六,那天乌云太多,挡了门主看书的光,所以门主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只顾讨论阴觞山的云,山瓷心中纳闷,难道他们也眼瞎了不成,难不成看不到自己吗?

虽然这么想着,可又听到熟悉的人就在不远处闲话家常,她心头不由一暖。

又过了一会儿,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主动出击:“在你们眼里,我还不如一朵云吗?”

正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秋鹂终于顿了一顿,终于不太情愿地把目光投向了她,十分委屈地道:“大王以后就是牧云野的盟主夫人了,只怕以后还不如一朵云来得勤快呢。”

原来秋鹂是在怨她嫁了人,所以故意不去搭理她。

没想到自己连明日都不知道怎么度过,而秋鹂却已经想到了她嫁人之后就会离开阴觞山,她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

扶着她一只手的百羽晨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待她开口,便扬声替她解释道:“就算阿瓷以后嫁入牧云野,也还是阴觞山的山主,如果她愿意,大可还住在这里。”

不似在牧云野时的冷漠与孤傲,此时的他谦卑而温和,全然没有北荒盟主的半点架子。

秋鹂本来有些发红的眼睛亮了一亮,声音也欢悦起来:“当真?”

见百羽晨微笑着确定地点了点头,她才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从他的手中扶过了她,兴高采烈道:“大王,你总算是回来了,秋鹂好生想你。阿哈也是,你走了之后,它成日里哭,不管白天还是夜里,伤心着呢……”

阿哈十分不悦地对着秋鹂“呱呱”了两声,警告她莫要乱说话。

悬亭淡淡地笑话她道:“还好意思说旁人,也不知是谁在听说她家大王要嫁人后哭得稀里哗啦,差点连嗓子都给毁了。自己要快没命了都不哭,大喜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苦的,无端添了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给整个阴觞山哭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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