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盈的衣袖从白初的手中滑落,一向处事沉稳的他只是愣了一瞬,随后便利落地将剑刃指向了百羽晨,怒喝道:“放了师妹!”
百羽晨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笑道:“她是本座的人,为何要放?”
炉盈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百羽晨,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说什么?”
“难道,难道师妹她便是……”震惊万分地喃喃了一句,白初终是没能说服自己,他将长剑又向百羽晨逼近了些,“不,你休要随意污蔑师妹,她不可能是仙门的叛徒,更不可能是你的线人!”
方才似乎一直因为在兀自想着心事而并未听到百羽晨提到细作一事的炉盈迷茫地对他反问了一句:“什么线人?”
离他们很近的山瓷明显地看到炉盈又再一次想挣开他的手,但他却并未松开她,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往人群中目光轻扫,道:“没错,盈儿便是本座在东白山的线人,她一直都在为北荒做事,周桐假死时服的毒便是她亲自下的。”
众人一片哗然。
白初无法相信地摇头道:“不可能!师妹她一心修炼,只想在拜师大会上夺取魁首好拜百羽掌门为师,她的为人品行大家皆有目共睹,她也是不久前才与你结识,又怎会是你们北荒的人?”
“更何况,”阮子景亦怀疑道,“若她当真是你们北荒在东白山的眼线,你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将她给供出来?”
“让她表明身份,是为了让你们相信本座刚才说的话,毕竟她也算是人证之一,当然,若你们不信,本座也没有办法。”百羽晨微一低眸,看似深情地看了一眼已经脸色苍白的炉盈,方才还冷冷的声音忽而又温柔了几许,“更何况,在云月谷的这几日,本座已经与她私定了终身,从此之后,她不仅是我北荒牧云野的人,而且还是本座的女人了,本座又如何舍得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呢?故而,你们知道了又何妨,她也是时候随本座离开了。”
白初脸色铁青,手中的长剑也险些掉落在地。
山瓷看了一眼震惊不已的炉盈,她虽然平时性情稳重,但此时显然被百羽晨刚才的话吓得不知所措,甚至都已经忘记挣脱他握着自己的手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她几乎能够肯定炉盈并非北荒安插在东白山的眼线,可是,百羽晨究竟为何要将她拉下水?
倘若他只是想维护自己在这里真正的内应,大可什么都不说,旁人也奈何不了他,可他却如此明目张胆地将炉盈推到了前面。
最得意的门人不仅是北荒的内应,而且还在云月谷与北荒盟主私定了终身,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去,东白山定然会成为六界的笑柄,而仙界也会颜面尽失,难道,这就是百羽晨的目的吗?
可是,若只是为了这个目的,那炉盈也未免太无辜了。
即便她身为仙门弟子的确不该倾心于百羽晨,可也不该承受这般羞辱,她志向高远品行端正,该在仙界大展宏图才是。
但此次一旦被百羽晨得逞,那她的前程抱负便会彻底付诸东流,即便她最后可以澄清自己并非是北荒的内应,可当众被百羽晨如此亲昵地拉着手,也是断然洗不清自己与他的关系了。
天下之大,六界之中,其实每个角落的流言蜚语都是能杀死人的。
自然而然地,山瓷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之情,因为被人冤枉而又无法自证清白的滋味,她太熟悉不过了。
但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百羽晨在替长轩隐瞒栽赃百羽暮在先,嫁祸炉盈在后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似乎对今日要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而东白山的人,尤其是明运与百羽暮不仅对他并无阻拦,甚至似乎还在暗中纵容于他,究竟是为什么?
心中有千百个困惑不解,她正思量间,突然忽而意识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她的眼睛好像太过于安分了。
没错,袈河应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开口了,而沉默不言并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哪怕是在自己与他还有心结未解的刚才,他也一直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
他在做什么?怎会如此沉寂?
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习惯他的安静,但还未来得及在心里问他,她便听到炉盈低颤着声音问百羽晨道:“你,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我不是……”
“本座已经说过了,事到如今,我们的关系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他眉眼温柔,握着她的手却不着痕迹地紧了紧,眼底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锋芒,与他轻柔的嗓音格格不入,“虽然在来到东白山前本座与你并无太过交流,也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在云月谷的这几日,你我朝夕相处,本座再也不能离开你了,倒不如一起离开。”
这些爱意绵绵的情话,却并未让炉盈的脸色缓和半分,反而愈加惨白,但刚开始的时候,她似乎还想要反驳什么,可就在百羽晨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的那一刻,她忽然一怔,浑身又是猛地一僵,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初看在眼中,焦急地催促她道:“师妹,你为何不说话,可是被他胁迫了吗?你放心,各位师长前辈都在这里,纵然他是北荒盟主,也断然不敢将你如何,若是他冤枉了你,你一定要努力自证清白!”
“她若是有话说,自然会开口的,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将目光从炉盈身上移开,百羽晨冷冷地看了白初一眼,道,“你便是盈儿的大师兄吧,如今她已经是本座的女人,以后你对她的非分之想必须收一收,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