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口，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哪怕是山瓷，也不由心生敬佩。

他的这番话不仅是对申屠常所犯过错的弥补，更表明了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至高之上的境地，在六界几乎无人可及，毕竟能自如驾驭自家法术已然不易，勘破他人术法更难，但能将他人术法为自己所用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他擅长的是仙家法术，与百羽晨所修习的北荒术法几乎是相克而生。

似乎不过片刻间，东白山的上空便又恢复了一片晴朗，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风云过处，已然有一场较量转瞬即逝。

百羽晨唇角微扬，脸上掠过一丝不屑神情，扬声道：“既然明运掌门也开了口，我北荒护法想来此生都性命无虞，不过，对六界生灵一视同仁从不滥杀无辜本就是你仙界的一贯作风，没什么值得称颂的，不是吗？”

他的语气里尽是嘲讽，显然是在暗示仙界为了守住自己在六界的地位而将姬灵全族禁于诛灵谷的事，而在场的人大多知情，其中还不乏专为此事而来的人，自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无人敢第一个将此事挑个清楚明白。

但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明运却微然一笑，主动问他道：“贤侄的意思，可是在责备我擅自将姬灵族囚禁于东白山？”

百羽晨以为他定然会想方设法回避姬灵族的话题，却不想他此时竟坦然提起，倒是惊了一惊。

“没错，”先于百羽晨，将身边长辈的暗示视若无睹的青丘郡主明夏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她的声音清爽而纯粹，如泉水潺潺般沁人心脾，“世伯，说到此处，晚辈倒是有个困惑，姬灵族又从未犯过什么滔天大罪，这是六界皆知的事情，为何东白山要将他们封杀于此？”

见她出面，一路与她同行的蓝宇琼也站了出来，但不比明夏的爽落，他先是恭恭敬敬地对明运行了一礼，尔后才斯斯文文地道：“明夏姑娘所言，亦是小生所惑。”

明运毫无避讳地答道：“两千多年前，的确是我决定将姬灵族囚于东白山的，但这件事关乎六界太平，当时也无需向外明言，故而便瞒到了如今。”

“为了六界太平？”明夏自是不信，直言不讳道，“若不是为了得到他们不死不灭的秘密，那便是害怕他们会威胁仙界在六界的地位，不是吗？依我之见，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这么多年了，你们若是有了什么收获，可别藏着掖着，大家远道而来，可不只是为了向百羽掌门恭贺新婚的。”

她一句话，道出了许多人不敢言出的心思，让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等着明运的回答。

“怎么，本座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你们就开始打起我姬灵族的主意了？”百羽晨忽而冷笑一声，打破了周围如死一般的寂静，“只怕你们要失望了，只要有本座在，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动姬灵族一发一毫。”

“贤侄放心，只要有我在，也无人能伤害姬灵族半分。”明运神色诚恳，对百羽晨道，“这件事我迟早会给贤侄一个交代，但不是今日。”

山瓷看了一眼百羽晨，她想，他既然费尽心思来到东白山，应该不止是为了给自己洗脱冤屈，更重要的应该还是为了他的族人。

所以，既然开了头，他又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百羽晨竟然没有异议：“好，那本座就等着明运掌门的交代。”

莫说她，其他人也都十分意外。

那些怀揣着得到姬灵族不死秘密的目的而来的宾客原以为借着百羽晨与东白山的宿怨可以得逞，却不想他竟会如此轻易地接受了明运的话。

过了百羽暮的成亲礼，若是没有特殊的理由，他们就再也没有借口留在这里，那便只能是白来一趟。

心有不甘的地心岛上仙程倩忍不住反对道：“明运掌门，姬灵族的事可不单单只是你们东白山与百羽晨的私事，而是仙界乃至整个六界的大事，你瞒着我们将姬灵族关押在东白山，还对外谎称姬灵族早已灭绝于世，难道不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不待明运开口，百羽晨便冷冷地瞥了一眼程倩，道：“你们要你们的交代也好，要达成你们自己的私心也罢，都最好不要妨碍本座的事，今日是本座要与百羽暮夫妇叙叙往事，你们要听就留下，不想听就滚。”

他说话毫不客气，身为上线的程倩曾经也算是他的长辈，怎能受得住他如此嚣张的态度，本要发怒，但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而她也明白自己此时不宜与他或东白山任何一方起冲突，便强忍着克制了自己。

经过此番折腾，便再也无人敢提姬灵族的事情了。

并不将程倩的反应看在眼里的百羽晨早已将目光转向了明运，冷然道：“不过，即便今日撇开我的族人不提，有些事咱们还是要说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