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羽晨循着她的眸光转头看去，眸底精光一闪，尔后脸上的温柔笑意只是淡了几分，却并没有消退。

虽然他看着自己并未说话，但炉盈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抬脚走了过去，先是抬眸看了一眼百羽晨，然后才对山瓷行了一礼：“前辈，你来了。”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袈河惊讶道：“这丫头，刚才是什么眼神？！”

他说的，是方才山瓷看百羽晨的眼神。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眼，但山瓷也瞧得清清楚楚，炉盈刚才看百羽晨时，眸底分明带着几分羞涩与欢喜。

虽然她之前便早已看出炉盈对百羽晨的感情非同一般，但因为性情内敛的炉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所以她不说，自己也不好明言，可没想到她去云月谷不过短短几日，竟然已经忘记如何掩饰她对百羽晨的倾慕之意了。

山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百羽晨，觉得眼前的晨弟又陌生了几重。

以炉盈的为人，若百羽晨对她的心意没有回应，她不可能会在他面前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而正如她所猜测的，此时的百羽暮对待炉盈的态度的确不似对仙界其他人那般冷淡。

“你来了。”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百羽暮的声音还算平静，“见到他了吗？”

一怔之后，炉盈抬眼看了看山瓷与她身后的流光，一时默然，应是顾及他人在场，所以不好直言。

但百羽晨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沉默了片刻后，已经明白百羽晨用意的炉盈只好答道：“没有，他不在后院，那里只有阮掌法。”

“西振虽然是天心岛上仙，但他并不配做你父亲，既然他与你相约好了却又无故缺席，那这种人你不见也罢。”百羽晨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只和颜悦色地劝她道，“以后不要再与他来往了，免得他以为你要借他的地位攀附权贵。”

山瓷终于明白，他们所说的人是炉盈的亲生父亲，心中更是惊诧。

炉盈以前将她有那样一个风流成性的父亲为耻，在她的同门中，也只有白初知道她的身世，而且还是被他意外所知的，可如今她竟然愿意与百羽晨谈及她的身世，可见她已经十分信任他了。

可是，阿晨真的值得她如此信任吗？

虽然她与百羽晨有打小的情分在，但她不相信他会待炉盈真心实意。但如若他不情愿，又怎会如此关心她呢？难道，连炉盈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默然点头后的炉盈不愿再提起此事，便转头望向山瓷，关心问道：“晚辈听说了昨夜的事，前辈可还好吗？”

“那要看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本王了。”听到她的问话，山瓷收回了心思，对她微然一笑，道，“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想来也死不了。”

“好大的口气。”一个娇俏又清脆的女子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袭鹅黄衣衫由远及近，“你死不了，可想过你哥哥的性命吗？”

就算不回头，山瓷也听得出来，来人是一直倾慕她大哥燕翎的东海公主栗郡。

她心中一紧，慌忙几步上前，紧张问她道：“我大哥可还好？”

“都只剩了半条命，如何能好？”栗郡剜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尽是焦急，也缓了语气，又加了几句，“鬼渡门在思上陌守着，那么多孤魂野鬼在四周晃荡，六界有谁敢动他。不过，思上陌的那些冤鬼是撑不了多久了，你究竟有没有查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何而死？”

听到燕翎平安，她稍稍放了心，尔后神色沉重地摇了摇头：“一切还只是猜测。”

“猜？”栗郡不满地蹙眉道，“你在这里这么久，只是猜测？”

百羽晨剑眉一蹙，尚要开口，却听山瓷已经怼了回去：“你说的这般容易，还对大哥自诩深情，但也不见你做过什么。不过，怎么说这也只是我们的家事，就不牢你操心了，等什么时候你成了我的嫂子，再这么教训我也不急。”

栗郡脸色一变，冷哼了一声：“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若非为了燕翎，我何须历经千辛万苦将你从阴觞山捞出来。”

“就算你不去，我也会下山，”山瓷平静应付道，“若是我不愿，就算你去抬，也是抬不下来的。”

栗郡又瞪了她一眼：“你自小便沉默寡言，跟个闷葫芦差不多，但每每对我倒是舌灿莲花的，怎么不见你被人冤枉的时候也这么牙尖嘴利的？这么大的本事，有能耐就别藏着掖着，倒是给其他人瞧瞧，也好给你大哥长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