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虽然她面容依旧，也如上次一般无法动弹，但她的神情与之前她见过的那次相比好像不太一样。

此时的周桐，似乎更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也多了几分情绪，比如愤怒，比如戒备。

“你醒了正好，”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询问一下周桐自己的意见，“他的血很可能把你治好，只是会……”

周桐坚定地摇了摇头，盯着她的眸光中尽是警告与拒绝，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并且表示拒绝。

虽然她的反应也算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山瓷多少有些失望与为难，因为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正在她迟疑的时候，流光突然转身往外走：“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先回去了。”

她自然没打算就这样放弃，一怔之后，正想要拦下已经朝门口而去的流光，却不想袈河也在她心中劝道：“这个老人家很顽固，既然他走了，那今日八成是不会回头了，不如你让周桐再思量两日，给她个准备，没准她会同意呢。”

在他话音未落的时候，流光已经出了门不见踪影了。

山瓷望着他消失的身影思酌了片刻，无奈转身，对躺在床榻上的周桐真诚道：“我也是费劲了周折，才得到了这个能让你痊愈的机会，当然，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自己，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杀你害你的罪名我却已经背了这么多年，想来你也不好过，而过了今夜，你的妹妹就嫁给了百羽暮，蜚兽的血可能是能让你重见天日的唯一机会，若是你失去了这次良机，只怕余生就只能在这一张床上度过了。”

戒备地看了她一眼，周桐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对她的提议没有分毫兴趣。

她又迟疑了片刻，只好道：“我也不愿逼你，若明日得了空，我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希望你能想通。”

转身之后，在迈步之前，她想了想后，又加了一句：“到时候，倘若你还没有想通，也许我会强迫你做你不情愿的事。”

当然，即便是最后这一句，她也没有得到周桐的任何回应。

回到了小橙的身体后，她在三个人的沉默中率先开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答应帮她救周桐的流光再如何专断，也不可能像刚才一样因为周桐的一次拒绝就一走了之，而袈河也不太可能劝她先行放弃，因为他们三人都知道，今晚可能是他们能救周桐的唯一机会，过了明日，不知还会有什么变故发生，所以，既然他们都放弃了这次机会，那便说明其中定有问题，这也是她顺着袈河的话劝周桐先行考虑清楚的原因。

黑暗中，坐在她旁边的袈河问她道：“你也发现不对了？”

“如果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周桐，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但偏巧我之前见过她……”山瓷斟酌了一下，道，“这次，她的眼神与上次见到的太不一样了。”

上次的周桐很快便认出了她，而且目光平静而静寂，显然早已知道当年害她的人并不是自己，可今日的周桐……

她的眸光中充满了戒备与陌生。

山瓷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惊，讶然问袈河：“难道，刚才那个人不是真的周桐？”

出乎她意料的是，袈河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山瓷更是惊讶，“可是，当时是你劝我先离开的啊。”

“是啊，”袈河承认，“那是因为我觉得这位老人家应该看出了一些端倪。”

“没错。”流光终于缓缓开口，“本座的确觉得蹊跷。”

“蹊跷？”她顺势问他道，“哪里蹊跷？难道刚才的周桐是什么人用幻术所化吗？”

“这个可能性倒是不高。”袈河笃定道，“幻术毕竟是幻术，障眼法而已，即便你这个法力不怎么样的山大王没本事识破，那也逃不出我的眼睛。”

“没错，本座也看不出她用了幻术。”流光沉吟着问她道，“但是，你说她是被风月镜打伤的，而且伤重不愈，已经一百多年无法动弹了，对吗？”

山瓷点头：“是啊，这件事在六界众所周知，有什么不对吗？”

“这就是蹊跷之处。”流光缓缓道，“刚才我们所见的那个人并没有被什么仙器伤过。”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袈河的语气凝重了几分，“方才而那个周桐身上并没有被风月镜重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