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瓷静默了片刻，抬眼对周珂道：“其实周先生也是可怜，百羽暮虽然是你桐姐的心上人，但不代表她也愿意嫁给他，如今她不过算是周桐的替身罢了，可能她自己都不情愿，虽然成亲是人生大事，可她却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难道不也很惨吗？”

“她不情愿？”周珂抽噎着哼了一声，愤愤然道，“你懂什么，周络巴不得呢，以她的出身，能嫁给百羽族是桐姐在世时求也求不来的福气，等她真的成了百羽族的人，还有谁会提她那个手段卑劣心思歹毒的生母？更何况，现在桐姐不能说话，旁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的，因为我还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次亲自听见桐姐与周络谈起百羽掌门，虽然周络没有亲自承认，但连我也能看得出来她当时默认了她也喜欢百羽掌门，她还答应桐姐说她绝不会生出非分之想呢。如今，多亏了你的成全，她总算是得逞了。”

山瓷一惊，虽然在传闻中，周络对百羽暮的感情一直浅淡，如她对其他人其他事的态度并没有区别，她似乎从未因为成为百羽暮未婚妻的事情而欢喜雀跃忘乎所以过，也从未在其他人面前流露过对百羽暮的半点爱慕眷恋，但倘若她真的爱恋百羽暮，那她的心思的确藏得够深。

倘若周络真的如周珂所言那般心机深有手段，那有些事情似乎要重新推算了。

周络说，在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去北琴山找她的姐姐周桐时意外得知她去了招摇山，所以才特意在回东白山的路上顺道在招摇山停了停，然后遇到了已经用风月镜将自己打落至悬崖的百羽暮，并且成为了在招摇山脚下救下周桐的第一个人。

但如果她撒谎呢？

山瓷心中一寒，以前她从未怀疑过周络的话，可是，如果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巧，周络出现在招摇山并非是她无意为之呢？

她心中愈加迷茫，总觉得自己明明离真相越来越近，但却眼前的迷雾却越来越重，让她看不清被牵扯其中的每一个人。

“你是不是有病？”正在她沉思不言时，突然听到周珂开口道，“我看你成日里发呆，有时候还只张嘴没声音，连自言自语都不会，该不是病入膏肓了吧？”

她这么问自然并非出于真心，连还含着泪光的眼睛里都充满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若她不问，连山瓷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已经习惯了与袈河在心里说话。

山瓷盈然一笑，眸中如有春水划过：“你倒是想的美，本王好着呢，不会死在你前头。”

周珂将胳膊抱在了胸前，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人间的祸害还能活一千年呢。”

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山瓷掂量着自己的疑问，问她道：“你为什么坚持是本王害了你的堂姐呢？连你自己也说，本王一百多年前不过是个毫无修为并无本事的丫头，而你的桐姐可是堂堂北琴山的掌教，法力不知比当时的本王高了几重天，难道你不怀疑本王当时没有这个本事吗？”

“我当然不信你有这个能耐，”周珂对她怒目而视，“但是，百羽掌门是亲眼所见，谁会不信？”

对，正是因为当年百羽暮所谓的亲眼所见，所有人才会毫不质疑地认定是她将周桐用风月镜打落至悬崖。

所以，既然当时的真凶并不是她，那只能说明作证她是真凶的两个人都在说谎。

毋庸置疑，当年出现在招摇山的那个人应该并非百羽暮，既然那个人是假的，那他大概是用当年的她所识别不出的幻术所化成百羽暮的，而那时她法力甚微，辨不出眼前人是真是假才是正常，但周络当时已经在东白山任教，法术修为都已经在仙界算是上等，照理来说一般的幻术应该骗不了她的眼睛。

但周络相信了那个人的话，并且成为了那一晚极为重要的一个证人，便说明要么那个人幻术高强到连她也没有看破，要么她是在帮那人说谎。

之前，山瓷从未怀疑过后者，可如今想想，自己固然不能无端质疑她，但也的确不该全然相信她的话。

假设，她其实是与那个假的百羽暮暗中勾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