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没有机会看到我弄瞎自己一只眼，”她冷哼了一声，声音波澜不惊，“但我一定会找机会让你试一试什么叫生不如死的。”

“倘若一直被困在这里，咱们便没什么机会得到妖丹，虽说还有大把时光，但山大王实现心愿的机会渺茫啊。”他勾了勾唇角，含着几分挑衅的笑意，问她道，“怎么样，为了摆脱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你愿意吗？”

“他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她十分冷静地问道，“倘若他对姬灵族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我也不能只靠着他的答疑解惑查出当年的真相呢？”

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应对她此问的对策，毫不迟疑地道：“你是大王，可以休夫的。”

“我连自己的眼睛都控制不了，休夫能自己说了算吗？”她睨了他一眼，问道，“袈小河，你如此热心，该不会是自己瞧上那个不是人的家伙了吧？”

袈河坦然道：“依我之见，那个不是人的的确值得托付终身。”

“那你自己嫁他便是，我虽是你的主人，但绝不会棒打鸳鸯的。”她认为自己被戏弄了，懒得再搭理他，起身走向床榻，“我要睡了，你的不是人还是自己留着吧。”

袈河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含笑的眸光追着她的背影道：“山大王，你不妨考虑一下，一举好几得！”

虽然他的笑语里不含半点睡意，暗萤草也还在燃着，但山瓷在躺下并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眼前还是变成了一片漆黑。

许是因着在六月谷时与周络回忆往事的缘故，前半夜她一直辗转反侧不曾入眠，但每次睁开双眼时眼前都是深不可测的夜幕，心想袈河定然不知已经在哪里睡下了，只好强行逼迫自己入睡，直到后来屋内似乎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又淡雅恬淡的香气，半睡半醒的她才渐渐地彻底安睡了，而且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一夜都无梦。

第二日清晨，虽然还未睁开双眼的她已经感受到有阳光从窗子里照了进来，却还是一时发懒不愿起来，可在她悠哉地赖床时，眼前突然映入一张笑若艳阳般的脸，眉飞入鬓眸中落星，只是看得不甚清晰，似乎是在一面铜镜里。

但也正因如此，那张看起来七分清楚三分模糊的脸更显英俊风流。

有那么片刻间，她觉得这张脸还挺入眼，甚至迎着他的笑容也不由微微弯了弯唇。

但笑到正浓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在做美梦。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睁开双眼并坐起来的，那时不知何时醒来的袈河已经坐在桌子旁正拿着一面铜镜端详自己。

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正是她方才看见并觉得还挺好看的那一张。

床头边，地绝剑以剑柄触地，正摇着黄毛穗子乖巧地等她醒来，此时见她坐了起来，剑柄的穗子摇得更是欢快，一跳便从地上扑到了她的怀里，剑刃不停地往她的脸上蹭。

她拼命地想要将它从自己身上给拽下来，却奈何不了它黏得太紧，拼尽了全力也只能让它退而求其次地在她怀里蹭。

袈河放下了铜镜，有些无奈道：“我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了，没想到为了唤醒你还得出卖这张脸。”

天色果然已经大亮了，有璀璨的阳光从窗子照到了他的身上，衬得他的笑容在半明半暗中十分勾人。

一时出神后，她有些无措地转了眸光，抱着地绝剑欲下了床：“下次你可以试一试用嘴唤醒我，毕竟一大早就被吓醒是很容易出人命案子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放这个……”

她本来想问他为何要放地绝剑进来，但眸光触及地面时不由一愣，旋即便明白了。

地绝剑刚刚坐过的床头边有一小撮泥土被翻到了上面，想来这把号称遁地无形的剑是从泥土里钻进屋的。

在自家主人面前是把冷酷无情不听调遣的上古神剑，到了她这里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黏人的小妖精，甩都甩不开。

在她下了床将地绝剑放在了桌子上时，门口传来了几声温柔的敲门声，伴随着炉盈的声音：“前辈，你起来了吗？”

还不待她示意，袈河便一晃身子，悠悠然地化为两滴水钻进了她的眸子里。

双眼顿时一阵清凉，眼前也清晰了许多，她心中甚是舒爽，起身去开了门。

“晚辈实不该这么早来打扰前辈，但是晚辈有一件事想请前辈替我拿个主意。”站在门外的炉盈一脸疲倦，似乎一夜未眠，迟疑着道，“晚辈昨日回去时发现房中多了一封信，信上的落款是百羽晨。”